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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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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歸橋7

    榮氏已經忘了自己聽到這話是什麼反應了,她只隱約覺得鼻間梅香愈來愈濃重,經久不絕,耳畔是南歸橋下流淌著的水聲,恰如她此時血管中奔騰的血液。

    往事在她飛身墜入橋底時一幕幕浮現……

    六歲那年的初遇,十五歲那年南歸橋上的誓言,十六歲那年十里紅妝,如今,呵,哪還有什麼如今啊。

    死後的榮氏被困在了南歸橋,起先她只知終日在橋上徘徊,坐著些無謂的事,彷彿這就是她畢生要做的事了,沒想到日子久了她竟有了靈智,她想起了那些前塵往事,但是她還在那裏等著。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梅花謝了又開,年復一年,榮氏終於想開了,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事,自己走不了了,她真的被束縛在了南歸橋。榮氏白天的時候從來沒有出來過,不是她不想出來,而是有東西佔了她的身體,她只有在夜間才能出來。

    賀俞年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月亮正圓,竹靈一臉好奇又擔憂的望著他,“小年,是不是那女鬼又跟你說了啥?”

    賀俞年望向南歸橋,橋上的身影在一遍一遍的徘徊者,大紅色的喜服矚目而刺眼。據說死後的人,會穿上生前自己最愛的衣物,想來榮氏最喜歡的,仍是大婚當日的喜服了,難怪賀俞年每次見到她的時候,總是紅色的身影,而榮氏死前穿的卻是白衣。

    正當賀俞年打算去橋上找榮氏的時候,竹靈忽然道:“不好,小年快退後。”話音未落。橋上的榮氏已到了二人面前,長髮在她腦後肆意生長,往日裏清秀的臉妖異異常,紅色喜服在夜風裏張揚著,她的眼睛微眯著,似在打量著前來打擾她的人。

    “竹靈,這是什麼?”賀俞年知道,他曾在夢中見過的榮氏絕非如此模樣。竹靈也有些不確定,因為榮氏身上的氣息有些奇特,似邪非邪。

    南歸橋從前也是繁華的,只是後來在這裏接連發生了好幾樁命案,鬧得滿城風雨,最後也就漸漸衰落下去了。

    據說,最初的一樁命案發生在三十年前。一個醉漢腳下打著拐的從這裏路過,咿咿呀呀的哼著歌,也是一個大雪天,橋上都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

    醉漢在夜裏死的無聲無息的,第二天路過的人發現他吊死在橋邊的梅樹上,舌頭伸的老長,脖子幾乎完全斷裂了,那年梅花開的極好,顏色比往年要豔上幾分。

    起初沒人在意這件事,索然背地裏總有人唏噓,但多數人還是覺得醉漢是自縊的,只是選的地方也太不吉利了,人來人往的,心裏總會有些不大自在。

    沒想到的事,後來幾十年裡接連在橋上發生命案,要不就在橋上,要不就在梅林,而且死狀各異,但都有一個共同點,死者身上帶有梅香,而且出事的時候都在夜間。

    全城都人心惶惶,夜晚幾乎無人敢外出。南歸橋一日比一日荒蕪,初春的梅花也再無人來觀賞,橋上的亡魂也只能一遍一遍的回憶著諸多年前的往事。

    竹靈不敢懈怠,飛身到賀俞年的身前去了,防止著榮氏的襲擊,卻也不敢貿然出手。榮氏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嘴角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眼裏卻無絲毫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二人,看的賀俞年心裏直發毛,剛想向後撤退一步,卻聽見了竹靈道:“別動,停下。”

    賀俞年渾身僵住,他只覺得脖頸處有絲絲梅香入鼻,夜風四起,有什麼細長柔軟的東西拂過耳際。

    榮氏臉上的表情完全變了,她側著頭死死地盯住賀俞年,眼珠微凸,嘴角的笑意越扯越大,甚至咧到了耳根處,完全可以看見整個口腔內部,偏身虛掛在賀俞年的身上。

    賀俞年喉間滾動了一下,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上一秒還在他前面的人怎麼會一瞬間就在他的身後了。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前方,果然只有竹靈在謹慎的看著自己這邊,而橋上的榮氏早就在自己身後。

    就在賀俞年腦子裏一片混亂在想著如何才能擺脫眼前的局面的時候,脖子忽然被死死勒緊,他伸手想要扯開勒住自己脖子的東西,卻發現隨著自己的用力,那東西越陷越深。他低頭一看原來是頭髮,極長極長的頭髮勒住自己,而竹靈已經與榮氏纏鬥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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