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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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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癮君子

    “唔?你什麼時候給我請的假?我可以上班的!我還沒那麼脆弱!”我帶著滿口的泡沫衝進了他的書房,含糊不清的對他的安排發泄著不滿。哈哈,對於輕度潔癖的他來說,一個邋遢的女人還帶著牙膏沫衝進他的書房,這就是對他“善做主張”的嚴重的懲罰了。

    果然,他一臉無奈的從文案上抽出神來,捋了捋我睡亂的頭髮,“大小姐,拜託你洗漱完了再來行不行?”說完就把我從書房中趕了出來。可是,在我轉身的瞬間看到了桌上的文案——寇小雨意外死亡!

    我瞬間沒了繼續逗他的心思,趕忙洗漱完畢又鑽進了他的書房,在他身後默默的看著他做的記錄。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吧,他終於回過神來,卻被身後的我嚇了一跳!

    “你站在這裏幹嘛?趕緊去吃飯去,再一會鍋裡的粥都要熬成乾飯了!”說著便拉起我的胳膊往外走,直到他妥協道:“你吃飯,飯桌上我來和你說說我的發現,行了吧……”我才和他一起出去。

    我喝著紅薯粥,眼睛卻一直在盯著他,他或許是看我乖乖吃飯了,聳了聳肩開口說道:“如你所見,和我記錄上的一樣,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說明是意外死亡……沒有一絲人為的痕跡。不過,”他頓了頓,“從屍體上來看,這顯然是一起兇殺案!”

    “屍體的手指極度彎曲,手上卻沒有自己的一絲皮屑或是頭髮,甚至連纖維都沒有!這說明如果不是疾病或是疼痛引起的痙攣的話,那麼就是她死前在使勁的抓著某樣東西。”

    他習慣性的在思考的時候啃著手指甲,我拍掉他正在啃著的手:“好好說,這麼大的人了,還在啃手指頭!”

    他尷尬的笑了笑,隨後掏出了一張紙,隨手在折著什麼東西——這應該是他剋制自己啃手指甲的方法吧。他手下折的很慢,但是眼睛卻絲毫沒有盯在上面,只是望著喝粥的我接著說道:“但是現場又發現了大量的頭髮,經過鑑定,頭髮是死者的。這麼說你能明白什麼意思了吧?”

    我把吃完的碗往旁邊一丟,“你直說,再要用這種反問的語氣問我的話,信不信我把你從這四樓扔下去?”

    從很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我數學一直不好,讓他這個班裏的佼佼者來給我補習數學,可是每次都是我忍不住要打他一頓。因為老師講解出來的答案總是能夠寫滿整個黑板,而他?他每次都是和曹植一樣,七步就做完了……還老是說:這個這麼簡單,你應該懂了吧?我懂個毛線啊!像他那樣的答案我要是能夠看懂,還能不會做題嗎?在我眼中他的推論就好像拿到的條件是一加一等於二,所以地球是圓的……答案完全和他給的條件對不上好嗎?所以在多次的數學輔導之後,我就用著女孩子先發育的優勢威脅他:不準和我使用反問句!想想那個時候,長風還比我矮一個頭呢!

    “嗯……這麼和你說吧,按照你們醫學生的結論,那個小雨後腦勺上的傷口是受過多次撞擊形成的,而現場又是有著大量的頭髮,並且這些頭髮不是死者自己因為疼痛抓下來的,那麼我們就可以想像一個畫面了:一個極其有力的人,揪住小雨的頭髮,朝著桌角多次撞擊,受害人努力想要抓住他,卻沒有夠到!這不出意外就是最終的案發現場了!”他話一說完,伸手將摺好的紙遞給我,“喏,送你。”

    “果然還是小孩子,現在求婚都是用戒指的,哪裏還用千紙鶴啊!”我嘴上雖然在嘲諷,可還是接過來了。以前在一起上學的時候,他從不知道誰那裏聽說:千紙鶴可以承載一個人的思念,並在危急的時候將他所思念的人的情況告訴他。

    長風聽到我說的話,撇了撇嘴:“我現在能掏出來戒指,你能答應嗎?”

    我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腦海中又閃過那一襲白衣……爲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我又將話題拉回到小雨的案件當中,“那這不就是一起密室殺人案了嗎?”

    長風苦笑的搖了搖頭,並沒有對之前的話題多做糾纏,“哎……密室殺人案有疑點,按常理來說,後腦勺的撞擊應該是兇手站在被害人的面前揪住頭髮的,但是這種站法,被害人的指甲中必然會有衣服上的混合纖維和面板碎屑,但是沒有!就算我們大膽假設一下,兇手站在被害人的身後,揪住被害人的頭髮往桌子上撞擊,但是那麼一來被害人就只能抓住兇手揪住他頭髮的手了……”

    “可以用塑膠手套啊!”我一聽到這裏,趕忙搶在他的話前,以為他要說會抓破兇手的手上的面板。然而事實證明,我還是自作聰明瞭……

    “塑膠手套不假,醫院這種手套最多,只要不是個傻子應該都會用的,”長風那種欠揍的語氣又出來的,我感覺我快摁不住自己衝動的右手了,好在他及時解釋到:“我想說的是,如果被害人抓住兇手的手了,那麼被害人手上也一定會有自己的頭髮和頭屑!這點不符合屍體的現場檢驗報告!”

    我聽到這裏,突然腦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晚的噩夢,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如果揪住她頭髮的那個不是人呢?”說完我都被自己嚇了一跳。隨即便把我昨晚的噩夢和他說了一遍。

    而長風聽了我的話,愣了大概兩秒鐘,隨即一拍大腿叫到:“糟了!”

    “怎麼了?”

    “如果按你這種說法的話,那這應該不是第一起案件了,也不會是最後一起案件!”長風說著就要拉著我往外面跑。

    我急忙拽住他,“哎,我還沒吃完呢?再說了,那只是我的一個夢啊!”

    長風回過頭來,一臉嚴肅的對我說道:“如果只是一個夢,我會這麼緊張嗎?”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我,“這塊表你帶上吧,如果昨晚你看了時間就不會覺得那只是一個夢了!昨晚你先上樓了,我停好車之後是在204門口把昏迷的你抱下來的!”

    聽到這裏,我的腦袋“轟”一聲就懵了,“那……那昨晚?”

    “對的,你看到的都是你親眼所見,不是夢!”這幾天遇到了這麼多的事,我也沒什麼胃口。點了一支香菸看著眼前急急忙忙吃飯的長風,腦中不自覺的又開始回想起了那個男人……

    我第二次也是目前為止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在上大學。一個普通到我再次回想它的名字的時候都覺得模糊的大學……而作為其中最普通的一員的我,也是過著渾渾噩噩在平凡不過的生活。而他出現的時候則是在我的大學中最不平凡的一天!

    我們的教學樓最高的只有六層——因為七層以上就必須裝電梯了。我還記得那天我們是要到最頂層去上標本課,這東西,稍微和醫學和生物學有點聯絡的專業都是要去看一下學校裡收藏的標本的。因為對於一個真正學生,這些個實體的東西可是千金不換的寶藏!而我們學校裡,除了昂貴的地皮和那些我看不懂的儀器,應當就屬這些標本最值錢了吧。

    五樓則是各種奇奇怪怪的“廢品”,看著好多學計算機專業的同學進去的時候,那臉上的表情就和吸了大煙一樣——作為一個專業的護士,見過吸大煙的不奇怪吧?甚至還有些同學口袋裏裝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零件回宿舍做出了一個小型的機器人!而我們每次看著五樓窗簾上一閃一閃的白光都會開玩笑的說:“他們不會在裡面學電焊吧?”說實話,我整個大一完全沒把這個當成玩笑,我真的以為他們在裡面學電焊……

    四樓就比較神奇了,我們偶爾也會進去,但那裏真正的則是化學系的天堂。曾經有幸圍觀過化學系的在那上課,感覺就好像我們在讀普通的大學,而他們上的是霍格沃茲……

    然而那天,霍格沃茲炸了!

    我們那些個不明所以的學生擁擠的跑下樓,還以為是地震呢!

    但當我看到地上一點點的碎肉的時候,也看見了他!

    他手上的鎖鏈困住了我的一個個的同學……那些平時活蹦亂跳,昨天還在開玩笑的同學!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是他幫我開了陰眼,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謝必安!

    我不知道我對他是一種什麼情緒,也許只是崇拜?我覺得不像!我覺得或許是像瑪蒂達對昂的那種感覺——我或許是喜歡你,但更多的是你改變了我的一生。你存在,我接下來的人生纔是有意義的。

    等我發愣完了,手中的香菸已經快燒到手指了,這根香菸我才抽了一口呢……

    “瑜姐,咱回去?”長風眼帶希冀的看著我。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不了,你陪我走一會吧!”

    冬天的大街很冷,我不得不縮起我的腦袋,雙手塞進我的大衣兜裡,慢慢的往前走著。而長風則站在我的左前方,總是比我快上半步。望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眼神又不自覺的飄到了長風的身上。

    這個男人說實話,臭毛病挺多的。身材也不算太好,微微有點超重。不過看到他家裏擺著一副拳擊手套,我估計身上也沒很多是肥肉。反觀我呢?才一個163的身高,體重卻已經達到100多斤了,這種身材在女生當中已經算得上是個胖子了吧……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等了我那麼多年,也拒絕了那麼多的優秀的女生,我心中罵起了我自己:沈瑜啊沈瑜,你怎麼這麼渣,這麼好的一個男人,總是拖著別人的青春,呵……

    “長風?”

    “嗯?”

    “你離我遠點好不好?”

    “怎麼了?擋著你視線了?”

    “我是說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好不好?”

    “嗯……可以啊!不過……那我可能真的會被我同事當成同性戀了!”

    “你……”

    長風放慢了腳步,和我並排走著,但是他一直沒有看我,也沒看我眼眶中揪心的淚水——雖然被我憋了回去。

    “瑜姐,你說,如果一個人非常喜歡吃辣,那麼他的世界離開了辣能活嗎?”

    這麼簡單的問題,我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能!”

    “是啊!當然能活啊!但是從此以後他吃飯還會那麼津津有味嗎?”

    我沒辦法回答他,不過過了半分鐘左右,我終於好像想明白了,笑了笑說道:“長風,兩年後的我,你會嫌棄嗎?”

    “當然嫌棄,”他皺了皺眉頭,“不說兩年後了,你這邋遢的毛病一直不改的話,我一直都會嫌棄的!我能嫌棄一輩子!”

    我罕見的沒有去反駁他懟我的話,沉默了片刻,我還是問了一句:“值得嗎?”

    長風頭也沒回的就說:“我也不知道!”隨後輕笑了一聲,“呵,或許在別人眼中我是個很優秀的人。不過,在你面前我寧願當一個小丑,而你是我唯一的觀眾,能逗得你開心,那我就知足了……”

    終於到了江邊的大橋上,長風停下了腳步,望著大江的趕來的方向,站了許久。凜冽的寒風模糊了我的視線,眼前的這個人彷彿也變得有些看不清了。他開口打斷了我的發愣,“曾經有人和我說過,卑微的愛情那不叫愛情,叫做憐憫。”

    也許是寒風讓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但是,在我看來,街上的乞丐利用那點憐憫得來了他們想要的錢財,他們的目的達到了。不論多麼的卑微,他們總是幸福的,因為他們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我只能默默的在他身後聽著,不知道該怎麼去接話。好在他也沒有說了太多,隨手招了一輛車,開了車門對我說:“上車,回去吧。”

    我最終還是改變了主意,和他一起回去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出於憐憫還是發自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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