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後，韓陽心中有些詫異，但明顯這趙老是有後話，就沒有打擾。

    “後來啊，遇到了一個女子，相貌呢，中等，身段也不婀娜

    也是因為她，我這個孤魂野鬼，算是有了歸棲之處”

    韓陽一聽，只覺得趙老這番話有些風趣，不禁笑了一聲。

    說道：“今晚，先生有些不一樣”

    趙老淡淡一笑“不是有句話說的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這般，也相差無幾啊”

    話題似乎變得傷感了起來，韓陽沒有接話，靜靜的聽著。

    “日子過的頗為順心，但畢竟是年輕，總想圖個功名

    上京科舉，一鳴驚人，自後，便被封為五品文官

    奈何心有傲氣，便辭了這官職，當時，她已有身孕在身”

    突然的，趙老聲音變得有些低沉，韓陽知道，尾聲即將來臨。

    “難產，一屍兩命，我和老婆子說好的，死，也要死在她的身邊”

    故事轉變的太快讓韓陽愣了神。

    這麼多年過去了，韓陽從未知道，自己還有個師孃在。

    趙老麵露淡然之意，因為黑夜的籠罩，讓人看不清。

    轉而說道：“上山吧”

    點點頭，直接朝著山上疾行。

    約莫到了山腰，韓陽再也堅持不住了，趙老見狀也是頗有不忍。

    有意讓韓陽將自己卸下來，但他說什麼也不肯。

    兩人就這麼慢悠悠的走到了山上。

    夜色朦朧，滿山優美的風景在此時卻顯得有些淒涼。

    一個不算很高的墳頭映入韓陽的眼眶。

    將趙老卸下身後，只見他微顫的朝著墳包走去。

    厚重的黑雲不知何時有些心軟，讓那彎月露出了一點光亮。

    墳頭有些破舊，那牌匾上也是寫滿灰塵。

    靜靜的擦去上面的灰塵，趙文之妻幾個字便出現在了其中。

    趙老望著那片墳包，眼中多出了幾滴渾濁的淚珠。

    “韓陽，你知道讀書爲了什麼嗎？”

    這是趙老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也是最後一次。

    眼下的情勢，讓韓陽不能思考過多，直接開口。

    “先生曾經說，讀書，曉天地，通人理，當時弟子聽的時候，不過十八九歲

    恕弟子愚笨，即便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不知”

    趙老聽後沒有露出氣憤的模樣，反倒露出喜色“我也不知”

    “從何而來，歸往何處，如芸芸眾生一般，碌碌無為”

    “先生謙虛了，您早已名震南部，何來碌碌無為一說”

    趙老聽後，眼露迷茫之意，道：“這天，不是天”

    奇怪的景象瞬間瀰漫在了天地之間，本是盛夏，但周圍的花草樹木盡數凋零。

    化為一片片枯葉，落入韓陽眼中。

    “人，生於春，盛於夏，衰如秋，毀於冬”

    稍微有些明悟的韓陽不知何時感到了一絲涼意。

    周圍漸漸颳起了狂風，伴隨著雪花，在空中飛舞。

    “這是？”

    “大概，我要死了吧”

    韓陽面露緊張之色，只見趙老擺擺手“我要長眠此地了”

    沒有一句多說，身形栽倒在了地面，那重重的喘息聲。

    也如他的生命一般，消散在了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