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倓沒有應話，卻有些猶豫起來，她確實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我想看看人界。”過了好一會兒，她纔出聲說道，說起這句話的時候，想的卻是夜佚那個傢伙，這時候夜佚應該還沒有回塔裡，估計正在後山陪那隻兔子吧。

    不知道夜佚發現她走了，會不會出來找她。

    司倓有些糾結，她想要夜佚出來找自己，卻又害怕他出來找自己是爲了把自己抓回去讓那隻兔子吃掉。

    道士見她情緒低落起來，眸光閃了閃，卻沒有多問，他拍了拍胸脯，笑道：“包在我身上，不就是想在人界四處走走看看嘛，我帶你去就好了，對了，我叫遠生，你叫什麼啊？”

    “我？”司倓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叫司九。”

    “那我叫你阿九好了。”遠生視線若有似無的掠過她垂在身側的手，笑道。

    司倓原本因為緊張而握著的手在遠生沒有多問後鬆了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司九”這個名字，大概……是因為有一次夜佚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她拿著燒雞去逗夜佚，卻聽見夜佚低低喊了一聲：“阿玖，別鬧。”

    司倓從未聽夜佚清醒時叫過“阿玖”，夜佚提起玖宴時，大多數時候都是直接用“那個傢伙”來代替的。

    可這一聲“阿玖”，卻印在司倓的記憶裡，越來越深刻。

    司倓就成了遠生口中的“阿九”，自此後，一個道士身邊總跟著一個模樣乖巧的姑娘，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城鎮和村莊，將一個又一個的妖怪抓住。

    那個道士叫“遠生”，而那個姑娘，叫“司九”，除此之外，外人就再也不知道其他的訊息了。

    司九跟著道士走了有半個月，也沒見夜佚找過來，她也升起過要不要回太華寺看看的念頭，可想到玖宴和夜佚這兩個，哪個都不是好惹的，應該不會出事。

    而夜佚沒有找過來，想必只是因為他不想找她罷了。

    這麼一想，司九總會難過很久，可再難過她也沒有讓遠生知道。

    司九在人界度過的第一個冬天就碰上了一場大雪，她原本就不怕冷，可遠生還是丟給她一件不知道從哪裏拿回來的狐裘，讓她裹著。

    “比起我，你纔是那個應該裹著狐裘的人吧？”司九目光在遠生身上掃過，瞧見他半年如一日的破爛道袍時，仍舊忍不住吐槽起來：“你幫人捉妖驅鬼，賺的銀錢不少吧，就不能換換你身上這件道袍？”

    認識遠生這麼久，司九就沒有看清過這人到底長得什麼模樣，頭髮永遠沒有梳理清楚的時候，裹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道袍，揹着一把用布條裹得嚴嚴實實的長劍。

    臉上的幾道汙垢似乎洗也洗不乾淨。

    不像是個道士，更像是個乞丐。

    “這不是給你買狐裘了麼？”遠生理所當然的道。

    司九不解，“你賺了那麼多錢，就只夠買這一件狐裘？”

    她知道狐裘不便宜，可再不便宜，也沒有貴到讓遠生掏空家底的地步啊，司九可還記得，前幾日他們幫那城中首富捉鬼可是得了一箱子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