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斯當然聽得懂這名精英衛士的言外之意——他是想說，當異魔發現自己正在受到黑鴉堡廢墟的襲擊後，便很有可能會對黑鴉堡發起反擊。就算黑曜石打造的黑鴉堡能夠阻攔住異魔的進攻，他們也將被完全封閉在城堡內。

    屆時，一百來號人只能開啟城堡大門，做最後的困獸之鬥。而這樣做的結果顯而易見，只有死路一條。但死亡對於卡爾斯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值得畏懼的事情。在過去的三十年裂隙哨塔生涯中，他早已經死去了千千萬萬次。

    卡爾斯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理由，自己必須阻攔異魔，完成這次攔截計劃的理由。他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應該爲了塵光城——這座背叛了他的城市付出自己的生命，他想知道自己手下的這一百號人是否也真的應該和自己的計劃一同殉葬。

    既然成爲了士兵，就要有為大領主犧牲的覺悟。像這種只有瑪爾斯皇帝和布林克斯才說得出來的話，卡爾斯面對著這一百多人，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最終，卡爾斯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將計劃繼續下去的理由。倒不是自己貪生怕死，而是卡爾斯開始意識到，就算自己的軍隊拼盡全力去攔截這群聲勢浩大無窮無盡的異魔，也完全不足以抵抗住他們的進攻。

    英勇的舉動換來的是無謂的犧牲，況且卡爾斯還並不知道這種犧牲有什麼意義。

    “指揮官，您必須儘快做出決定了。”站在卡爾斯對面的精英衛士焦急萬分，爲了遮擋住自己的表情，他放下了頭盔上的麵甲，“異魔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們的時間恐怕已然不多了。”

    “該死的，我知道時間不多了！”卡爾斯來回踱著步，“但既然異魔的人數比我們多，那麼它們的行軍速度自然也就慢了許多。只要它們沿著預測的路線繼續行軍，夜幕鎮和我們就還是安全的。”

    但卡爾斯知道，這只不過是他的自我安慰罷了，他沒有辦法確定這些該死的畜生究竟會如何行動。在前三十年和異魔的博弈與戰鬥中，卡爾斯確切的意識到，異魔實際上是由更高階的指揮官控制著的。

    雖然卡爾斯從來沒見過這位深藏不露的指揮官，但他隱約能夠感覺到，這名指揮官所擁有的能力是他絕對無法想象的。

    “指揮官，我們聽從您的命令！”那名士兵大聲地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卡爾斯能夠明白，也能夠理解這種來源於內心中對未知的恐懼。這些生活在溫室當中計程車兵們即將面對的，是他們這一生都未曾見過的可怕種族。

    真的要戰鬥嗎？讓卡爾斯感到驚訝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應該下達戰鬥命令。如果自己選擇就此放任這群異魔，那麼自己就相當於背叛了大領主克爾曼的意志；而如果卡爾斯選擇進行他所謂的攔截計劃，那麼就等於讓這一百來號人白白的葬送他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