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身上的傷痕劇痛，還是耳邊響起的竊竊之語，都表示著方纔的一切並非幻境。但，他明明只是睜眼和閉眼的一瞬之間，怎麼會完成兩個時空的變幻交疊？

    “難道說，數萬年前的通天門門主，就已經知道數萬年後會有外人來到此地，所以降下這樣的神通，讓我領略當年的悲壯，並傳下通天門道統？”

    他方纔耳邊響起的，正是通天門門主交給他的通天門功法和種種神通。

    也正因為這一套功法，計明心頭的許多疑惑也又一次解開。

    他來到這一界之後，變察覺此界的靈氣和外界不同，四周的靈氣之中似乎還有死氣的存在。

    世人修行，靈氣用於修士和妖族，死氣則用於鬼族。但在外面的世界裏，鬼族就在黃泉之下，不得出世，不知這一界怎麼會有死氣流動和存在，而且如此濃郁？

    計明盤膝而坐，看過通天門的功法後才恍然，目中隱有驚色。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原本計明見過了通天門門主的上天一戰，自認為不會再有什麼事情讓他覺得驚詫，但看過這通天門功法後依舊不免詫異。

    “通天門的功法中，竟有將妖元力、靈力和死氣融而為一的方式，這和在龍宮中看到那涅槃池上所述的相差無幾。難道說，數萬年前的修士們，正是以三種力量同輔同生修行的？”

    計明的心思開始活絡起來，“如果說我能夠將三者融合，依照這功法所述，丹田將會再度擴大一倍。這樣看來，已經遠遠超過嬰變巔峰的程度了。”

    他沉吟片刻，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種種殘肢，只見這些殘肢之中的煞氣已然完全消失。它們似乎看得到計明身上的傷痕，明白此人當年曾與它們並肩作戰，此時在霧中沉浮時，還釋放著一些計明能夠察覺的善意。

    計明微微一笑，回想不久前經歷的長恨悲歌，還有遍灑鮮血的英雄墳冢，他衝青霧中的殘肢微微躬身，然後閉上眼睛，開始修行胸中瞭然的通天門功法。

    青霧中的殘肢一併肅然，它們盡皆在沉浮中向下方頓了頓，看樣子就是在向計明行禮。

    這一界無生無死，沒有地府鬼差，沒有黃泉地獄，自當年大戰之後便被天道遺棄。停留在這裏的種種殘魂無處可去，一隻漂浮下去也一定會消失於天地，於是他們附身在自己或其他門人的殘骸中，這樣活了數萬年，雖生為人，但毫無人形，比行屍走肉更加痛苦。

    但他們心頭不甘，對通天門的覆滅恨意滔天，又無能為力，今日眼見另一人闖入，並親身進入門主扭轉時空的戰場，最後誠心誠意跪拜當場，一時已將計明看做同門，並且是日後通天門再現人世的希望。

    換句話說，現在的計明，在這群殘肢殘骸中，甚至是這無形無貌的青霧眼中，都是通天門的新一任門主，只要振臂一呼，無數殘肢，無數殘魂，無數這樣活著萬年的執念，都將為他捨生赴死！

    不知過了多久。

    計明的身上，亮起淡淡光芒，通天門的功法極速運轉，體內所有的力量，人妖鬼三族所使用的不同介質都被他壓在丹田之中，就像一個漩渦，不斷將所有的介質碾碎。

    “根據這功法中所述，當年的通天門門人，任何一個人都能夠同時修行人妖鬼三族的神通。但如今的修行界卻不能這樣，只有我一個人是特例。我原本以為這是因為我傳承了血魔的血脈，現在看來，或許和我的穿越重生也不無關係。根據來到此界之後的種種跡象看，數萬年前的修行界，要比當今強上不止一籌，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隱情。現在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葉青憐一直刻意向我隱瞞的事，一定和天道有關，而且這件事無法說出口，否則便會驚動天道。這所謂的天道，或許有自己的意識。”

    他將自己見過的所有事情串聯在一起，隱約能夠得出一些結論，但籠罩在天道和葉青憐身上的種種秘密已然無法完全揭開，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個名*，猶抱琵琶半遮面，**你但又不肯讓你完全得到她。

    他的心裏掠過千萬的心思，偏偏有一些關鍵的地方無法想通，心裏亂糟糟的不能安寧。

    就在此時，他的丹田微微一震，使得他心頭微動，急忙內視，只見經由靈力、妖元力、死氣三種介質碾碎後，一股股極其精純的新物質貫穿而出，極速，鑽進經脈，迅速繞了一個大周天，又經由經脈滲入骨骼，在骨骼中也迅速穿行，最後進入識海，像之前的死氣一般，由體內的元嬰，進入靈魂。

    計明依舊盤膝而坐，但身體無主自動浮起，全身上下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雙腿雙腳包括胸腹不斷延長，好似骨骼又一次生長。

    “吱吱！”青霧中殘肢見到這一幕，發出歡呼似的尖叫聲，喜氣洋洋。

    這樣的異象持續了半晌，當計明的身體延展到了五丈高度，和一座小小的山丘一般大小，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咻！他的雙目對映金光，穿透青霧，直衝天際！

    這一刻，宛如化神之軀的法相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