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幻境
龍山之上,計明高歌望嶽;山下無數弟子面面相覷只覺莫名,只有若白臉上忽起紅暈
不遠處,和子安面上露出興奮之色,“好詩!好詩!計兄在詩詞一道上的造詣原來早已達到了宗師之境!”
山上,計明轉身登上兩萬層!
幻境由此展開,猶如畫卷,身臨其境,如泣如訴。
眼看著計明的身形驟然停滯,山腳之下已經有弟子開始計算時間。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纔若白的一句話,他們開始將計明與第一師兄開始做比較。
“當年第一師兄在此處停留半個時辰,不知這計明多久能夠突破。”
一炷香後。
計明一動不動,他已經在幻境中沉浮。
······
······
江南水鄉,楊柳依依。
一間小木屋裏,一家三口,和睦安樂。
男子面容英俊,女子眉目清秀,一人讀,一人紡織,又另有一個孩子躺在軟布包圍的竹筐裡咿呀學語。
男子讀提筆,女子為他研墨,夜色來臨,她為他掌燈,直到他最終不支伏案而眠,她默默為他披寒衣,待第二天他醒來,溫熱的小米粥已然熬好,擺在了案前。
布衣衩裙,粗茶淡飯。
每當陽光從小木屋的天窗裡打下來,女子能看清書生臉上的細微絨毛,還有他思考的時候,微微蹙起的眉毛。
像一幅定格在此處的畫卷。
又一年,書生上京考試,恰逢柳樹飄絮,一川菸草,滿地楊花。
深夜,紡織機吱呀鳴叫,整整一夜,女子為生備好行囊,準備好乾糧。
第二日,女子站在岸,懷抱著咿呀學語的孩子,生站在舟,背是她徹夜紡織的行囊。
他在客舟向她揮手,扯著嗓子喊,是溫柔的,響亮的聲音:“待我金榜題名,待我此去光耀門楣!”
書生的身影漸行漸遠,小舟隨江水而去,由人影變成了隱隱約約的點,到最後只剩下一望無際的江面。
她站在原地,久久地望著,長堤上的風漸起,柳絮飄飛,癢癢地貼在麵傷。
她微微低頭,再看懷嬰兒,臉露出極美的笑。
郎君一走,便是十三年。
一個女子在一個木屋紡織,有輕輕的織布聲。
她孤身一人,織出了一道十分精美的錦緞,錦緞有一男一女,男子頭束青巾,身著麻衣,面容俊秀。
女子是她自己。
她開啟窗戶,望著屋外的遼遼江面,一步步走了過去,探著腦袋去瞧江面倒映出的,是已經有細微皺紋的臉,‘十三年’
一聲輕微而堅定的嘆息。
又過三十年。
當女子成為一道碑。
吧嗒。
一個年輕書生踩斷了枯木的樹枝來到碑前,他的面容清秀,沒有絲毫皺紋,一站是三天。
風雨交加,落葉簌簌。
書生再回頭,看江邊一所破敗的木屋,像看著當年,紅袖添香時一家三口的融融其樂。
他喃喃自語,“我修道,究竟是爲了什麼啊。”
兩萬層的幻境,便是爲了破滅試煉之人的道心而生。
幻境之外。
兩萬層上遙遙領先的計明臉上隱現痛苦之色。
山下眾人頓時也察覺到這一現象,他們一時起了喧鬧,“果然如此,龍山上兩萬層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跨過!”
“他也該在這兩萬層上停下了!”
若換成常人,在兩萬層上停下也未必會受人如此詬病,但計明進宗之後便與青雲門弟子發生了衝突,踏上龍山之後更勢如破竹不曾停止一瞬,現在立時停下,一鼓作氣的魄勢停頓,當然要受其他人所不會承受的嘲諷。
易修竹的神色這時也不由鬆了口氣。
若今日計明真的踏上三萬層,那便是掌門當初也不曾預料到的變數。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遠方的落日也很快藏進海面下方。
山上的計明,忽而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