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十下意識有些心驚地看向他，但見那人依舊一言不發盯著地下的兩人看，又想到先前在地牢中所遭受的，那種無能為力，只能任人宰割的感覺，於十靠近王天祿兩人，蹲下身來。

    “我記得，你之前還把我們視作臭老鼠隨意擺弄呢？現在的滋味如何？”於十居高臨下地說道，心中竟有一絲難言的快感。

    “你想做什麼？”王天祿從剛纔的狀況中緩過神來，只覺得渾身好似千萬只蟲在爬，麻的全身僵硬，連手都抬不起來，此刻見於十手拿匕首盯著他看，微微發怵，但還是強硬著口氣說道，“可惡”。

    “公子”，馮嬌嬌有些難以忍受這毒性，又見王天祿的驕橫性要發作，忙出聲制止道，她可不想命喪於此。“放了我們，今日之事一筆勾銷，不然等大公子知道……”

    “等大哥知道，有你好受的，勸你現在還是識相點，最好立刻解了這毒”，王天祿打斷馮嬌嬌的話說道。

    “大公子是誰？”於十不禁問道，這人竟能有如此本事，連官府也奈何不了嗎？

    “哼，你沒資格知道”，王天祿不屑地說道。

    能有如此一個弟弟，“我也沒興趣知道”，於十不客氣地直接回道，又掃了兩人一眼，腦中閃過一個更好的主意。

    “但你們現在是在我手裏”，於十勾起一抹笑容，意味不明，“而你們兩個，我只打算放過其中一個，你們說，我要殺誰好呢？”於十微微晃動著右手中的匕首，像是在思考。

    “你敢！”王天祿氣結，小小年紀怎地竟如此狠毒？

    “呵，我數三個數，告訴我答案”於十收起笑容，一臉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三，二……”

    “你……”王天祿見狀，不甘道。

    “一”

    “放了她”

    “殺他”

    “……”

    空氣中寂靜了片刻，於十也是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原本他看這兩人關係匪淺，便想知道在生死麪前他們會作出何種選擇。

    他想過兩人或許會都選自己活，甚至也想過護主心切地都選這位公子活，卻獨獨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公子選擇這女子活著，而這女子竟是選擇殺他的公子！

    “你……”王天祿也是有些難以置信，“為什麼？”雖然這馮嬌嬌只是他的一個大丫鬟，但從小便跟著照料他，且一直是護著他的，而他也自詡待她不薄。他想扭過頭去看她，奈何脖子僵硬動彈不得。

    “公……子”，馮嬌嬌眼神有些躲閃：“我也只是想要活下去，我以為公子也會……”。

    王天祿腦海中閃過先前馮嬌嬌在危難之時拼死相護的場景，他得天花時她辛苦照料的場景，還有她對他的百般寵護，“難道你以前……都是假的嗎？”

    “我……”，馮嬌嬌一時竟有些語塞，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但還是閉上了眼，“是大公子”。

    “大哥？”

    “是，是他讓我接近你，好好待你......縱容你”，誤導你，將你養成一個人人笑話，為人不齒的廢物，畢竟，王家有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就夠了啊。

    從二公子十歲突得天花那時開始，她爲了救治弟弟而聽從大公子的話去細心照料他，也從二公子病好之後，她就成了大公子派過去的一枚棋子，而爲了大公子，她自是什麼都願做的，更何況大公子給的好處也不少呢。

    馮嬌嬌看著他的側臉，眸中閃過不忍，事實上她也成功做到了，有時連她也會討厭他的沒有眼色，不識抬舉。甚至，想到自己因他而變成如今人老珠黃的模樣，還有些怨憤。

    可如今，二公子卻說‘放了她’......

    於十從他們的對話中隱約猜到些什麼，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試探還能牽出一些隱事，於十微嘆，心中五味陳雜，這就是所謂的兄弟嗎？他也沒了繼續下去的興趣，站起身來，將匕首重新遞給那少年，“還是給你吧”。

    “你真是好人”，那人伸手接過，突然說道。

    “嗯？”於十沒想到這人會突然如此說，微微訝異，是因為他沒下殺手嗎？除卻心中的一絲不忍，其實更多的是因為他覺得，這兩個人繼續活著的日子或許會更有趣吧。有時候，活著反而會比死去更令人痛苦。

    “恐怕一會兒會有人過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此處吧”，於十見他收起匕首，開口說道。

    那白衣少年微微點頭，轉身繼續往小巷前面的方向走去。

    於十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離開，想了想，也跟著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