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嵐轉過身，再一次近距離地看到於十的樣子，然而感受卻和上次完全不同。或許是夢境的緣故，如今看到於十，只是倍覺熟悉，沒了之前的恐懼，這是她的於十啊。

    只是，眼前這人真的還是她記憶中劍眉星目的英氣少年嗎？

    一襲玄色緊身勁裝，墨發盡數披散至腰際，劍眉依舊英挺，雙眸卻幽深如死水般，毫無光彩，高挺的鼻樑下淺色薄唇微泯，他的面板有些病態的蒼白，而周身卻隱隱閃現著黑霧，映著他身後死氣沉沉地無盡黑暗，如從地獄而出的修羅。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於十！

    “嗯？哪一部分？”，於十逼近她，低聲問道，雙眸中閃過一絲波動。

    蘇嵐被如此逼視下意識地想逃，然而想到這就是於十啊，不由得一陣心疼，便轉為抱住了他。

    被抱住的於十渾身僵了一下，有多久，沒有與人接觸過了呢？心突然間得到滿足，周身的黑霧也消失不見。

    感受到於十的變化，蘇嵐頭貼在於十的胸口，臉上也露出一絲輕鬆地淺笑。

    “我記起我們因為‘相安曲’而成為朋友，記起你爲了保護我而被鬼麪人抓去，記起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記起我們說好長大後要結為夫妻，只是當我及笄後，你去從了軍，我等了你一年，後來我便去找你，再往後的事，我便不知道了”，蘇嵐將夢中的事簡要說了出來。

    聽著蘇嵐用溫柔的語氣講著過去的事，於十心下也是一片柔和，他緩緩將手放到蘇嵐身後，又緊緊抱住，像是要將蘇嵐嵌入自己的身體中，再不分開。

    “緊，於十”，蘇嵐只覺得快要喘不過起來，忙提醒道。

    “嵐兒”，聞言，於十鬆開手，蘇嵐忙重新站直身體，這纔看向於十，卻突然發現於十正溫柔地看向自己，一如夢中，這一刻，仿若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她是雲府的大小姐雲嵐，他也還是生活在雲府的於十。

    “嵐兒，我們就這樣永遠在一起好不好？”，於十將手搭在蘇嵐的肩膀上，認真地看著她說道，雙眸之中竟帶了幾分懇求。

    蘇嵐回過神來，想到自己現在的父母和朋友，她和於十還能像從前般永遠在一起嗎？想到此，蘇嵐垂下眼斂，沒有回答他，另外問道：“於十，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嵐兒，你問，現在我都會告訴你”，於十垂眸看著她的樣子，眼睛一眨不眨，有多久了，他都快要忘記她的樣子了，幸好再相見還能認出她，而她，也還記得他。

    “你的聲音，為何如今有些沙啞？”，蘇嵐想了想，決定先問些她知道的記憶中存有的問題。

    “難聽嗎？”，於十反問道，語氣中似乎有些擔憂。

    “不，沒有，反而有種，恩，魅惑的感覺”，蘇嵐忙解釋道。

    “呵”，於十輕笑，將蘇嵐拉到一側的長椅上坐下，左手環著蘇嵐的上身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蘇嵐順著於十的動作坐下，他的身體有些偏冷，不過還在她的接受範圍內，如此相互依靠坐著的感覺也令她安心，一如當初的那種感覺。

    “我只是很久都沒有說話了，當我醒來，我便寄居在路旁的會發光的物什中，周圍的一切也都不再是我熟悉的模樣，只有那光的顏色，就像當初的螢火蟲，讓我看到些許從前的影子”，於十說著，看向那光，像想起了什麼眸中蘊含著深深地眷戀。

    “那叫路燈，我還曾為此感嘆過學校的審美”，蘇嵐笑，又問道：“你一直都在燈裡嗎？可是白天燈是不亮的”。

    “白天，我似乎一直處於沉睡狀態，直到昨晚遇見你，我一直強忍著不沉睡過去，這才能在白日裏看到你”，於十道，對於此他也是有些不解，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見於十似乎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處於現在這種狀態，蘇嵐不再多問，問起另一個問題：“於十，當初你爲了我被鬼麪人抓去那一年發生了什麼？為何後來總是受傷回府？”。

    “那一年嗎？”，於十說道，似在回憶，“當初我被那鬼麪人打昏了過去，而當我醒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