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境——封憶
夜,了無星辰,彎月如鉤獨自上了當空,清冷的月光灑滿林梢。
風,夾著些微微涼意,徐徐穿過林間帶起簌簌聲響,在這幽靜的林中清晰可聞。
燈,間隔排在小路的兩側,泛着綠色的熒光,在平整的路面上映出搖曳枝影,掩過月色風華,照亮了小小一方天地,給這片幽靜的樹林增添了些許神秘詭異。
一女子微低著頭,雙手插在衣兜裡,沿著小路不緊不慢的走著,頭戴式的白色耳機在耳邊輕聲響著舒緩的古風樂曲,綠光朦朧打在她的身上,在腳前延伸出長長的影子。
她的表情略顯呆滯,像是醉心於自己的世界,無意識間目光始終定在身前不遠處的地面上。
‘嗚——嗚’,耳畔突然響起悽清的簫聲,像在低聲訴說著些什麼,而原先的音樂不知何時已停了下來,只剩那簫聲低婉縹緲,響在耳邊,又仿若從天際傳來。
“啊”,聽到這簫聲,她渾身一震,不覺間驚聲出口,臉上的表情也生動起來,明亮的雙眸中隱隱透出些茫然和恐懼。
我,我好像在這條路上走了很久……
簫聲戛然而止,舒緩安靜的古風歌曲則再度響起,好似剛纔聽到的簫聲只是一種錯覺。
她停下了腳步,有一剎那間的愣神,難道,是她幻聽了?
女子摘下耳機掛在脖間,忍不住朝四周看了看。周圍靜悄悄的,她能清晰的聽到風吹葉響的聲音,路燈散發出螢綠色的光芒,一盞盞地沿著小路亮著,看不見邊際。
她抬頭看了看夜空,只能看到一彎鉤月掛在上空,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這是哪?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我又是誰?為什麼我都想不起來了?她緊閉雙眼,雙手按著太陽穴努力地回想著,然而腦海裏始終是一片空白。
一陣涼風從身後襲來,她的身子猛地瑟縮了一下,睜開眼,周圍仍是如此。
“為什麼看不到其他人?究竟是.......”,正說著她突然停了下來,有些欣喜地將目光定在右側不遠處的小亭裡,那亭像是古代與現代建築的融合,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古樸深沉,隱隱地透出些熟悉感。而更讓她欣喜地,是亭中似乎坐著一個人,只不過那人卻是背對著她的。
也在此刻,她突然注意到路和亭子間有一條小徑,這裏如此詭異,要走過去嗎?
女子又前後望了望,仍舊是不見一個人影,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走了過去,該來的,也躲不掉。
“哎,你,你知道......”,她走到那人身後,躊躇了半響低聲問道,話還未來得及說完,那人已緩緩轉過了身,玄衣墨發,竟是一古裝扮相的青年男子,而他手中拿著的,正是一支玉簫,難道剛纔的簫聲不是幻聽,而是他吹響的?
想到此處,她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剛纔的簫聲是你吹的?”
......
等了許久,那人卻是一言不發,難道他是啞巴?還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知道這是哪嗎?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裏?你知道還有其他人嗎?你為什麼這樣打扮?問題,可能有點多,你想回答哪個便可以回答哪個”,她試探性地問道。
......
回答她的又是一陣沉默,女子不由得問道:“難道,你真的是啞巴?”,想了想,女子又補充道:“如果是,點頭?可以嗎?”
那人依舊沒有言語,卻也沒有點頭。就在她有些失望的時候,他卻突然站了起來,一步步地,走到了她的跟前。
女子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愣愣地看著他越走越近,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但卻看不透他眼中究竟是何情緒。
“你......”,她剛想說什麼,男子突然伸出食指放在了她的唇上,有些冰涼的觸感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嵐兒,我終於等到你了”,男子低聲說道,磁性的聲音帶著些喑啞,仿若微風拂過水麪,在她心間漾起一圈圈漣漪。
他的手修長,緩緩從她的唇邊移開,轉而撫在她的臉側,拇指輕輕摩挲著,眸中飽含柔情,如視一件稀世珍寶。
嵐兒?是說她嗎?女子有些驚喜,開口問道:“你,認識我?”
“你是我的嵐兒”,男子輕聲說道,神色溫柔,像想到了什麼美好的回憶。
“那,你是?”,她看著他問道。
聞言,男子的手頓了頓,情緒再次完全隱藏,連帶著聲音也帶了些許冰冷,“你不記得我了”。
感受到男子的變化,女子一時有些慌張,“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忘了我是誰?忘了怎麼來的這裏?也,也不記得你,你可以告訴我嗎?”
男子突然笑了,卻更讓她無所適從,“沒關係,不記得也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我......”,她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過她知道,她,看不懂眼前的這個人。
男子的手依舊停留在她的臉上,她也就那麼站著,下意識地竟沒有亂動,卻也沒再看著男子,四處轉著眼眸。
月光從林縫間穿透過來,清風微拂,地面上影子搖搖晃晃,時間好像停在了這裏。
她看向男子身後,突然間睜大了瞳孔,影子!
“你,你怎麼沒有影子!”,她有些難以置信的再次望向他。
看到她眼中的不可置信甚至是一絲恐懼,男子收回了手,微微低頭看去,地面上只有女子的一道影子和周圍的樹影交錯著,卻沒有他的,“影子?是啊,區區魂體怎麼還會有影子呢?”男子輕笑,又很快收了笑容,抬頭看向她,“怎麼,你害怕我?”
“魂體?我...”,必須承認,她心裏是有些害怕的,“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男子也問道,“呵,我也想知道,當初你究竟為什麼要背叛我?”像是突然間想起痛苦的往事,他的情緒再無半分隱藏,眸中滿是痛苦與偏執,在這昏暗的林中,他的周身隱隱有黑氣閃現,神色也瘋狂的令人害怕。
見狀,女子忍不住往後退了退,後背恰抵在一顆樹幹上,聲音微有些顫抖的說道:“我,我不知道”。
比起眼前的這人,這種一無所知的感覺更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一點也不恨你,真的,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你最後要選擇背叛?”他的眸中浮現困惑,“我等了你好久,久到滄海桑田,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陌生的模樣,我終於再次見到了你”,深入骨髓的偏執再次浮現在眼底,直刺她的心底。
“你什麼都不記得也沒關係,我會原諒你的背叛,只要你永遠地待在我的身邊,就我們兩個人,一直在一起”,男子說著,一步步逼近她的方向。
看著那人越走越近,女子退無可退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她不想就這麼活在他身邊,她要找回她的記憶。
“蘇嵐!”
也就在此刻,一道聲音如驚天之雷,猛地貫徹在她的耳邊,周圍也在這道聲音響起的同時迸發出強烈的白光,讓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