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天 哪一種孤獨
沐山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上了三竿,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個甜美的笑容。
小美坐在沐山旁邊,兩隻眼睛眨啊眨。“老爺爺,你醒了啊。你怎麼誰在外面了呢?會不會感冒啊。”伸出手,小美摸摸自己的頭,又摸摸沐山的頭。
“沒事沒事。”掙扎著坐起來,受的傷還隱隱作痛,一絲絲的鮮血甚至還在不斷的滲出。
“呀,爺爺你流血了啊,痛不痛,小美幫你揉揉。”小美撕開自己的一段衣服,覆蓋在沐山的傷口處。
“我沒事,我可是強壯的很啊。”拍拍自己的臉,沐山勉強恢復了一些精神。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看著自己身邊的小美:“你怎麼出來了。”又是猛地看著自己的身後,是無窮無盡的屍山血海。
“我,我擔心你,所以,所以我就跑出來了。”小美一臉的委屈。
沐山的眉頭一皺,在戰爭開始的時候,他就將小美送進屋子裏,並且還做了許多的掩飾。為的就是不讓小美看到太多血腥的場面,那些少兒不宜的東西,沐山不想讓她看到。
“他們,他們都死了嗎?”小美弱弱的問了一句,兩隻眼睛,有些紅腫,在沐山沉睡的時候,估計已經哭了很久了。
沐山摸摸小美的頭,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告訴這小女孩事情的真相,這個真相實在太殘酷,殘酷到可以擊破任何人的心理防線。小美還年幼,見識太多的血腥,對她以後的生活,會留下太多的陰影。
“他們,只是睡著了而已,你是不是也困了,睡吧。明天早上醒來,你會看到無數你喜歡的小貓小熊在森林間跳躍的。”手間微微用力,一縷力道讓小美陷入了沉睡。
“這些東西,你還不能看到。哎,原來做一個長輩這麼累啊。我滴個乖乖,今天看來又閒不下來了,這些外星來的東西,死了我還得費勁把它們埋了,累啊,累啊。”一個閃身,將小美輕輕的放在木屋的床上,沐山咬著牙,撕開衣服,拿出一些藥劑,輕輕的敷在上面。他已經離開一小隊太久了,那種生死人肉白骨的禁藥,在他這裏,是沒有的,不過,還在他的異能對於治療頗有成效,等到身體稍微恢復一些,異能恢復一點,治療的過程會越來越快的。
綁好紗布,沐山開啟房門,站在木屋上,他環視著整個森林,原本茂密的森林已經被戰火摧殘的不想樣子,很多地方還在燃燒著火焰,在木屋的周圍,層層疊疊的有太多的三眼族士兵的屍體,他們的血,染紅了整個地面。
走下木屋,沐山伸手拉起一局三眼族的屍體,揹着,走向森林的深處。“這次,它要是在吃不飽,天理難容啊,到是便宜它了。”撇撇嘴,沐山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一具具的屍體扔進森林深處的一個深坑裏。那裏麵,隱隱的傳出幾聲聲響,讓人心中不自覺的產生膜拜之意。
“喂,大蟲,吃飯了。”沐山對著深坑大喊一聲,還沒聽到屍體落地的聲音,就已經聽到嘎吱嘎吱的絞肉的聲音。“奶奶的,昨天仗打的那麼激烈,也不見你出來幫個忙,今天打完了,你倒是可以吃的歡快。老天不公啊。”
那深坑裏的大蟲不理會他,靠在深坑旁邊,扒拉著沐山送來的屍體,挑出其中一些被打的不成樣子的屍體,扔到一邊。這貨,居然還在挑三揀四。
“啊、、、”沐山有些抓狂。
“吧唧吧唧。”大蟲將爪子搭在深坑上,碩大的頭枕在爪子上,故意發出吧唧吧唧的嚼肉聲,饒有興趣的看著抓狂的沐山。
沐山抬起頭,盯著大蟲碩大的眼睛,眼睛的細縫裏,倒映出他的身影。白髮蒼蒼,身上的衣服也在戰鬥中被撕扯的破破爛爛。
“別看了,你不是一隻母蟲啊。這麼看我,真的好意思嗎?”身體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一些,一縷縷的異能開始在身上流轉,精純的木能量開始滋潤著他的身體。
“嗝。”打個飽嗝,大蟲用爪子剔剔牙,又鑽回了深坑之中,臨走前,還不忘看了沐山一眼。那眼神中,飽含了太多的嫵媚。沐山不自居的打了個哆嗦。被一隻眼睛都比自己大的奇怪生物嫵媚的看一眼,任誰都會心裏發憷。
“可算是,將這個祖宗餵飽了。”沐山靠在一顆樹上,長吁了一口氣。“上一次餵飽它,都不知道是那年那月了。我滴個乖乖,我咋就想起來將它就回來呢。要是被隊長知道,我估計勞不得好。”想想上官燕雲嚴厲到極致的性格,沐山忍不住又打了個顫。
“吧嗒、吧嗒、”大蟲又從深坑裏爬了上來,推出幾塊綠色的晶體,兩隻眼睛對著沐山一閃一閃,又回到了深坑之中。
沐山上前撿起那幾塊晶體,手剛觸碰到就感覺到一股精純的木能量一席捲全身,讓他忍不住的發出一聲**。這感覺,biubeihsuang。身上的傷口也基本上全部癒合了。沐山將這幾塊晶體包好,放入懷中,這種好東西,留給小美保命是再好不過的了。
擦擦頭上的汗,對著深坑喊了一句:“其餘的,你還要不要?”那幾千具的屍體,如果能被大蟲全部吃掉最好,還省的沐山費勁的去掩埋。誰料大蟲也不說話,深坑的入口直接被許多的繁衍而出的樹枝直接擋住。
“不要就直說嘛、還省我問了。”將白髮用一根青繩束起,無奈,爲了小美的心裏健康發展,沐山只能是做一次大自然的搬運工了。這些東西,估計這一天,都是不能閒下來了。
另一個地方,班士君坐在鋼一團操場的主席臺上,這次,他沒有坐在主席臺旁邊,而是坐在了一張椅子上。頭上,還帶著白布,在他面前,整個鋼一團,都帶著白色的布。這一場戰爭,加上之前爲了阻截三眼族先遣部隊的戰鬥,鋼一團,已經減員過半。
獵獵的寒風,吹起鋼一團那血紅的戰旗。
滿地的彈殼,掩不住鋼一團慘痛的傷痕。
上膛,舉槍,鳴放,收槍,上膛,舉槍,鳴放。
鋼一團用子彈,為死去的戰友開路!
鋼一團用姿勢,為未來的戰爭準備!
生,是華國人。死,亦是華國鬼。
每一名戰死的鋼一團士兵,都是英雄。他們用鮮血和生命的代價,向世人詮釋了他們作為軍人的諾言。在人民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衝鋒在最前線。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人民築起一道鋼鐵城牆!
班士君走下主席臺,他安靜的走在鋼一團的槍聲之中,走過每一名鋼一團士兵的面前。彈殼落在他的頭盔上,落在他的衣服上,落在他的身體上。
最後一名士兵,是阿爾斯,他站在最後一排,最後一個。
班士君站在他後面,拿起一杆鋼槍,跟隨者所有人,上膛,舉槍,鳴放!
每一聲的槍響,代表著每一名鋼一團士兵的死亡!
沒有人流淚,他們的眼淚已經流乾。
沒有人傷感,作為軍人,爲了國家人民,戰死沙場是一種榮耀。
他們會記住那些死去的烈士,他們會用自己的訓練,自己的強大去慰藉他們。
鋼一團的戰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在剛勁的寒風也吹不斷那一扇戰旗。就好像,再大的打擊,也打不垮這一隻鋼鐵雄獅。
該放多少槍,他們自己心裏知道。最後一聲槍響迴盪在訓練場上。久久不曾散去。所有鋼一團計程車兵都沒有因為槍管的發燙而放下自己的槍,他們的手,死死的握住槍身。哪一種痛苦,無法言說無法表達,卻依然留存在他們的心中。
班士君握著槍,走回了主席臺。每一聲步伐,都彷彿是在鞭撻鋼一團計程車兵,讓他們記住犧牲的戰友。
在主席臺上站好,班士君拉開槍栓,將最後一發子彈上膛,舉起槍,對著天空,鳴放。
“這一槍,是給我的。”班士君將槍收好,猶如一顆挺拔的松樹,站在那裏。
“我只有一句話告訴你們,戰爭還未結束!我將同你們共同奮戰到底。”右手上撩,哪一個軍禮,敬給他所有的兄弟。
轉身,踏著正步,班士君離開了訓練場。門口的衛兵齊刷刷的立正,目送著他離開。
阿爾斯走上主席臺,看著班士君遠去的方向,又看著自己身前計程車兵。
“戰爭永遠都是殘酷的。沒有最殘酷,只有最殘酷!你們以為這就是最慘烈的戰爭了嗎?不不不,相比團長的經歷,你會發現,現在這些,其實,只不過是過家家。”
“在二十年前,團長他們一個特戰排,爲了掩護異能者對阿爾法的打擊,他們三十人的小分隊,在一個小山頭上,阻擋著自身幾百倍的敵人衝鋒。”
“或許在人們眼裏,只有像更十三前輩那樣,一人守一城,一劍闢千軍才稱得上是蓋世英雄。可在我眼裏,團長,也是蓋世英雄。”
“那個時候的他們,上戰場前,都會留給自己一顆光榮彈。哪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勢,你們捫心自問,誰有?”
“在哪個阿爾法肆虐的年代,在強大的指揮官,也抵不上阿爾法一個念頭的運算。在怎麼高超的戰術,在阿爾法眼裏也不過是漏洞百出。被人類自己創造的機械所毀滅,又因為自己一句不經意的話而改變了全世界,團長身上揹負的東西,遠遠的超過了任何一個人。”
“團長向來喜歡獨自一人,無論做什麼事情。然而他追尋一生的執念,卻在意外中失去,哪一種痛苦,曾經讓他淪為廢人。”
“一個人,生是自己,死也是自己。即使傲視群雄,也會在一朝孤獨中,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