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滅門之禍
月色如水,輕盈地潑滿了蓮池,一朵朵紅蓮醉色惑人,迎風起舞。大廳輝煌的燈火遠遠地透過來,為低嗅荷香的少女勾勒出溫暖的剪影。少女嬌眯雙眼,將一個酒壺擲入蓮池,水花四濺,惹得少女咯咯直笑。主父國上下皆知,今天是安府大小姐安詩云及笄的日子。安相何人?主父國第一鐵血宰相,皇上拜了把子的兄弟,那是潑天的富貴,偏偏此人油鹽不進,極其不懂為官之道,政敵無數。安大小姐又是什麼人?安詩云,主父國第一草包美人,換個爹早被掐死了,偏偏安相當個寶貝,要星星絕不給月亮。
安相不好相與,他的女兒卻是個好拿捏的。府上來客如雲,青年才俊絡繹不絕,個個想攀上這門親事,儼然一場相親宴,正主卻放起了鴿子,兀自倚了後花園的假山,以一個十分危險的姿勢
,開始打起呼。
“哎,小秋,我要,我要吃糖醋魚,還,還有紅燒肘子!”少女說著夢話,翻了一個身,眼見得重心不穩的某人向着蓮池滑去,“本,本大小姐纔不胖,不要,不要減肥!”荷花害怕的合上葉子,落水聲彷彿己在耳畔。
紅衣翩躚,男子踏水而來,穩穩接住了熟睡的某豬。
“這就是傳說中的安家小姐,主父國第一美人?”
窈窕的身姿倚住長樹,紫衣女子擦著劍上的血,挑了挑眉。
紅衣男子取了絲帕擦去安詩云嘴角的口水,一彎薄唇勾起,郎豔孤絕。“是她,因貪吃被相國大人禁足後院的安大小姐,安詩云。”小姑奶奶終於惱了相國大人一回,她把自己親孃的祭品給吃了,相國大人藉着減肥的由頭把她扔進了柴房,卻也沒真心實意關她。這不,小祖宗自己蹦出來撈了一壺老酒,喝成個淋漓醉漢,趁著這不在相國大人眼皮子底下的當口,叫人撿了漏。
噌!紫衣女子素手輕翻,一枚燕子鏢帶著清越的嘯聲嵌入山石。如果有眼尖的江湖人士在場,一定會驚訝了發現這是袖衣樓的獨門暗器——燕子鏢。
相府的大門悄然關上,鬼魅的殺手悄無聲息地出沒,一個公子正在給同伴倒酒,回頭卻被噴了一臉血,正要大聲喊叫,卻被人利落地捏碎了喉嚨。終於有人發現了不對,叫出聲來,可惜為時已晚,獵物的掙扎反而更刺激了獵殺者,相府一時成了修羅場,沒有人可以擋住這些職業殺手。
安相在幾名高手的護送下,匆匆往後院趕去。“相爺,您快走吧,我們會救出小姐的!”侍衛虎目含淚,想要勸諫。“不!我要去找小山!”小山,是夫人給女兒起的乳名,夫人的眉好看,女兒的眉也好看,小山重疊金明滅。當年他沒有保護好夫人,如今一定要保護好女兒。
安相趕到後院時,後院不知何時燃起了火。一個藹顏的老者在那裏等著他,身後是一排肅殺的黑衣人。
“老夫橫秋,素聞相爺愛女,今有一物可保你女兒性命,不知相爺舍不捨得?”
“什麼東西,但講無防。”
“你的項上人頭!”橫秋微笑。
“相爺不可!”——侍衛們驚惶上前,想要護在安相身前。
安相卻已拔出了自己的佩刀,眼中閃過絕決,“江湖人士重信用,本相相信我能換到我要的東西。”
夫人,我在這世上已經流浪夠了,現如今我想去陪你。這天下己經容不下我了,我願意用我的命,再護小山一次。
血,染紅了安家門前的十八級漢白玉石階
,火,吞噬了昔日的紅牆綠瓦,主父國的首相府,就這樣被冷冷抹去,連帶著諸多王侯,一起化爲了三天三夜的大火。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安詩云,此時正臥在美人懷裏…打了一個十分響亮的酒嗝。安詩云早被紅衣男子帶離了相府。紅衣男子,蘇家十七絕色,江湖人稱蘇十七。蘇十七當然知道橫秋的把戲,只是與他無益的事,他不願干預。
“謫仙筆百年一認的主人,怎會是一個如此廢物!”紫衣女子掀開了轎簾,蓮足輕點,隱入夜色。
紅衣男子亦默嘆了一聲,招呼一旁的貼身侍女扛起了安詩云,轉入了一條暗巷。那裏中轉一站後,下一個站點便是山水祭了。
費了好大一番周折,侍女同學順利地把安大小姐送入了最最上等的死牢後,已是汗如雨下。
紅衣男子同情地遞上了一方絲帕,拍了拍侍女的肩。“辛苦了!”
侍女無限嬌羞地低下了頭,正欲告退,肩頭忽然之間襲來一陣劇痛,直襲心頭。“主,主上,奴婢可是做錯了什麼?”侍女忍痛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你只錯在,不該是袖衣樓的人。”紅衣男子眉眼彎彎,卻並無半分喜色,儼然地獄修羅,“而我蘇十七,眼裏向來容不得沙子。”
“你…”侍女眼裏充滿了不甘,她為謫仙筆主蟄伏良久,居然…
“‘我是怎麼發現你的?’你想問這個,對嗎?”蘇十七輕巧地提起劍,洞穿了“安詩云”的胸口,真的安詩云,早已被袖衣樓掉包,“可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不過,還是謝謝你的燕子鏢了。”不枉我的心機。
死人的嘴最可靠,可是他,連死人都無法相信。蘇十七轉身離開,不再看身後的屍體。橫秋以為自己聰明,也不過是在自己的局中。
而另外一邊,安大小姐悠悠醒轉,滿足地伸了一個懶腰,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好黑啊,爹爹又把人家關柴房了。”安詩云摸了摸有點癟的肚子,開始發愁早上吃什麼。
“吱呀——”木門突然被推開,安詩云不禁伸手擋住刺目的光明。來人一身儒服,都偏偏手持一對寶錘,顯得十分怪異,他對安詩云隨意地行了行禮。“安小姐,樓主大人有請,煩請賞光。”
“什麼?”安詩云瞬間懵逼了,卻仍不失禮數地回了禮,“樓主邀約是小女榮幸,煩請帶路。”面上恭恭敬敬,心裏卻暗自嘀咕,自己應該也許一定是,又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