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鐵青著臉，忍著憤怒對身邊的侍衛叫道：“還不去搜查屋子，看看還有沒有可疑之人！”

    臨行前，莫綠斂起了笑容，依依回首遙視著案几上的焦尾琴，以及整個坐落於青山碧水間的雲水澗，眼瞳裡透露出深深的眷戀。

    韓龍來到莫綠身邊輕聲問道：“沐青沒大礙吧？”

    莫綠亦輕聲迴應：“她的精神不太好，不要在她面前提及那個‘郎巧爾’女孩的事。”

    韓龍一臉惋惜，道：“雖然我很同情她，但是我對她眼中所看到的事物十分好奇，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導致她昏厥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嗎？”

    莫綠揚起頭，瞪著眼睛道：“我只希望看到一個無憂無慮的沐妹妹，你要是敢多嘴，找她問東問西的，看我以後還理你！”

    韓龍深深嘆了一口氣，想要試圖勸說莫綠：“一味躲避對沐青的病情毫無幫助，倘若有朝一日她又見到了那個小女孩該如何是好？”

    莫綠睥睨韓龍一眼：“像你這無關之人只會誇誇其談，對其他人評頭論足，又怎會懂得沐妹妹所受的煎熬。算了，跟你說再多也沒用！”

    “莫姐姐……”沐青款款來到莫綠身旁，柔聲道：“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覺得韓大哥說得有些道理，有些話或許說出來能讓我好受一些。”

    “沐妹妹，你大可不必勉強的……”莫綠對沐青的情況還是很不放心。

    “我沒事，我知道，你們大家都是好人，都在幫助我恢復自信，我一直很感謝你們。但是我不能仗著有了你們的關心，就放任自己一直這麼任性。我想說的是，我也在讓自己努力變得堅強，變得勇敢。莫姐姐，相信我，好嗎？”

    沐青真摯的話語令莫綠感到動容，於是衝她點頭以作鼓勵。

    “韓大哥，我來告訴你我從那個女孩身上看到了什麼。”沐青沉重地呼吸一口氣，努力控制住內心不安的心緒，緩緩道：“我的眼睛不光可以看見一個人的外貌，我還可以看見其內在的‘靈魄’模樣，那個女孩的靈魄……很……很……”

    沐青神情稍有變化，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

    “沐妹妹……”莫綠不忍見她痛苦，想要讓她放棄述說，卻不忍心打斷她努力的勁頭。

    “那女孩……她的內相只有一片陰影，見不到人的靈魄！”沐青的話語中透著絲絲寒意。

    沒有靈魄？那她還是人嗎？沐青的話雖然過於匪夷所思，但韓龍願意相信她。那麼換言之，世上果真存在無靈之人，可是那個女孩看起來又是如此正常，一顰一笑毫無裝腔作勢之態，一舉一動也無任何不妥之處，幾乎毫無破綻，她的存在又會給這個世間帶來怎樣的影響呢？韓龍止不住浮想聯翩。

    曹爽對四人說道：“請各位入宮面聖是本將軍職責之所在，因此在途中本將軍不會將各位當做犯人看待，但若是有任何人有意逃跑，那便休怪本將軍無情了！”

    曹爽這番話顯然是說給何晏聽的，韓龍默默搖了搖頭，他實在不明白本該是一家人的兩個人為何會相互排斥。

    莫綠沒有忘了馬車，經過曹爽同意後，她讓沐青坐上馬車，自己又當上車伕，與眾人一同行走在山道上。

    “曹將軍且慢！”才走不多久，何晏出言叫住了曹爽。

    曹爽不悅道：“你又有什麼事？”

    何晏微微一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將軍可否行個方便？”

    “哼，就你事多，忍著！”曹爽毫不猶豫便拒絕了他。

    “將軍難道想讓我渾身溼臭地站在聖上面前嗎？”

    “……哼，全軍原地休息，由我親自看著你，休想耍花樣！”

    “將軍抬舉了，在下那敢呢！”

    曹爽帶著何晏走入山間的密林中，消失在眾人視野中。兩人站定腳步，相視一笑，互為擊掌，以示慶賀。

    曹爽大笑道：“何平叔，你真是越來越精，一見到我就開始演上了。”

    何晏笑道：“昭伯兄莫誇我，你的演技也毫不遜色，有板有眼地與我爭吵，外人只道我們是真急了眼，哈哈！”

    曹爽點了點頭：“你我叔伯二人就誰也別謙虛了，若不是陛下對玄學一直懷有偏見，明令我疏離玄學家，我們何至於總要在人前演這場戲。”

    何晏苦笑道：“陛下並非對玄學有所偏見，而是對玄學家有偏見。當年平原懿公主不幸早夭，陛下令全國為之哀悼，導致國庫虧空。我們玄學家清談之時便提到‘國與家究竟孰輕孰重？’，正是那次清談犯了陛下的忌諱，對玄學家也轉為厭惡，遂令身邊之人遠離玄學家。”

    “要我說，陛下當時就是過於敏感了，如今時隔一年，想來陛下也不會再怪罪。我們也不必再繼續演不和了，互相落得自在，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