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年試煉3
醒來時,飄雪發現自己躺在軟和的床上,想要起身,發現自己的腿動不了,原來是被夾板固定住了,鈍鈍地痛。
為什麼自己會這樣?飄雪腦子裏混沌著,依稀記得自己是個閒散女修士,沒有門派,沒有師承,只是靠自己在江湖打拼修煉。
“姑娘醒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童兒推門進來,走到近前,把手裏端的藥放到飄雪手裏,說:“姑娘趕緊趁熱把藥喝了吧,公子親自給配的藥。”
“公子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裏?”飄雪沒有喝碗裡的藥,作為一個在江湖中闖蕩慣的人,該有的警惕性根深蒂固。
“姑娘,你忘了啊,你昨天跟別人打鬥,腿被毒刀打中,我跟公子在山裏採完藥草回來路上,你攔住我們的馬車,向我們求救的,怎麼睡醒一覺就給忘了。”小童兒生氣地望向飄雪:“本來公子身體就不好,還把你給拖到馬車上,還費盡心力給你配藥……”
小童兒喋喋不休地譴責著她。飄雪昨天的記憶慢慢清晰起來,原來她昨天去一個寶洞裡探寶,據說那裏有無數的符咒和靈石,當然最重要的是有一株仙草,可以短時間提高十倍功力。對於一個築基中期的小修士,這個誘惑巨大。沒想到剛到寶洞裡,就遇到了幾波前來尋寶的人。憑著自己的狡猾和手段,她順利解決了那些人,在順利拿到了那株仙草之時,沒想到粗心大意,倒下的一個人突然迸發,臨死前甩了她幾把毒刀,她躲避不及,小腿上中了一刀,感覺還傷到了骨頭。拿到仙草後,她本來想用靈力把腿上的毒逼出來,卻發現者毒很是霸道,憑她現在的道行卻是無解。只好跌跌撞撞地跑到官道上求救。
原來昨天看到的馬車是他們的,昏迷前的最後意識是一個男子將自己抱在懷中,他身上有很好聞的藥草香,讓人覺得很是舒心,察覺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飄雪放心地暈過去了。
“嘻嘻,不好意思了,我給忘了,謝謝小公子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謝,只能來世再報……”飄雪嬉皮笑臉地道謝。在江湖中浪蕩慣了,一心只爲了修為,好聽話說得多了,連自己都不知道哪句是出自真心。自己現在還有沒有心?
說著把手裏的藥一飲而盡,雖然很苦,但是對於從小苦慣了的飄雪來說,這都不算什麼,只要能讓自己好起來,再苦的藥她也能不眨眼得喝下。
伸手不打笑臉人,小童子碰到她這麼沒臉沒皮的人,也是沒法,只好拿起空碗,轉身要走。
“哎,小兄弟,我能見一見你們公子嗎?我想當面向他道謝啊!”真實想法是想問問自己現在這傷怎麼樣,對修為有沒有損傷,大概什麼時候能好,什麼時候才能再度修煉。
小童子說:“等姑娘好點再說吧。”
飄雪無法,既來之則安之,還是閉眼養傷為好。
如此每天喝藥換藥,半個月過去了,腿上的傷漸漸結疤,她也能下地走動了。當然在這半個月間,她沒有看到那位救命公子。
隨著身體的好轉,她心裏很是高興,看來很快就好了,這一個月沒出去,不知道少掏了都少寶物,荒廢了一個月沒修煉,心裏覺得真是一大罪過。
在屋子裏悶了一個月,飄雪覺得實在是快發黴了。而且,從窗子裡望去,似乎這個院子是建在山腳下,空氣非常清新,鳥語花香,非常想去外面看一看。
勉強挪到床下,左腿使不上勁,用右腿蹦著去開門。剛要開門,忽然門從外面開啟,飄雪被撞了一下,跌倒在地。幸好沒有碰到左腿。
開門的是那個名叫清風的小童兒,他看到撞了人,趕緊把手裏的藥碗放到地上,攙扶飄雪起來。他身量小,吭哧吭哧費老鼻子勁才把飄雪扶起來。
坐到椅子上,飄雪先發制人,促狹調侃:“謝謝清風小哥了,實在是在屋裏呆了半個月,悶得慌,想出去走走,沒想到這腿還是不爭氣。被門這麼輕輕一撞,就起不來了,還勞煩小哥扶起,真是萬分感謝。”
清風聽出她口中的調侃意味,畢竟是自己開門把她撞到的,口中想要道歉,但是傲嬌的小脾氣卻是怎麼說不出口,只得說:“姑娘現在腿差不多好了,但是想正常那樣走路還是不行的……”
“哎,那可怎麼辦,再悶下去,這心情不暢,好得也慢呢!”飄雪長嘆一口氣,嘴裏滿是懊惱。
看到這麼年輕漂亮的大姐姐這樣煩惱,再是頑固的小童也軟下心來:“要不我給姑娘找一副拐來,姑娘就可以到外面走走了,不過……”清風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飄雪趕緊問。
“不過姑娘還是隻在這小院附近走動走動就可,可別亂走啊。”
“好的,就我這腿,也走不了多遠,多謝清風小哥了。”
當天晚上,清風給她送來一副柺杖。看著這柺杖,樣式很簡單,不過一看就是好木頭製成的,不是隨便一個人使用的。高度對於她來說還可以,不過表面非常光滑,看起來不像是新的,應該是多年使用磨出來的。難道有人的腿也不好?飄雪心裏疑惑。
“哎,清風,怎麼給我拿個舊的啊,這是誰用過啊?”她有點小小的嫌棄。
清風很生氣:“嫌棄就別用,這可是我們公子以前用的,要不是看你可憐,我纔不捨得拿給你呢。”說著就要把柺杖拿走。
“哎,哎,別呀。我就這麼隨口一問,不要生氣嘛,再生氣就不可愛了。”
飄雪逗著清風。
清風鼓著小臉看著飄雪。飄雪看出他對那位公子的維護,心裏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見過清風口中的那位公子,但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看柺杖這高度,肯定是十三四歲的男子用的,那麼說,這位公子不良於行不是近段時間,而是從很小就有的,說來也是一位可憐人呢。
“這是不是你們公子的柺杖,他的腿……是怎麼回事?還能治好嗎?”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你不好!!”
面對清風的控訴,飄雪臉紅了紅。天天在屋裏悶著,閒來無事,就愛逗逗清風,每次看他要怒不怒的樣子,真的能開心一整天,這惡趣味。
“清風,你看我是從外面來的,是練習法術的修士,經常在外面闖蕩,也會遇到一些靈丹妙藥,說不定就能有治好你家公子的藥啊。你們救了我,我理應回報啊。”飄雪循循善誘。
清風站在那裏想了又想,糾結了半天,說:“你說話算話啊。”說著就把他們公子的事情慢慢道來。
原來這位公子名叫唐行歌,在很小的時候,被家裏姨娘陷害,中了名為離歌笑的毒,那塊帶毒的糕點他吃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給了表妹。他中毒太深,雖然經過盡力搶救,但是腿已經沒有知覺了,而他的表妹,右腿完好,左腿同樣沒有知覺。
餘生要在輪椅中度過,而且還連累了自己的表妹,唐行歌很是痛恨自己。爲了治好自己和表妹,他拜了醫聖為師,鑽研醫學,腿上滿是做鍼灸的針眼,但他一直沒有放棄。如此過了十幾年仍然沒有任何結果,毒卻一直存在體內,飽受折磨。
“姑娘,請你一定要治好我家公子,他現在越來越瘦了,我很害怕。”清風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望著哭泣的清風,飄雪鄭重地點了點頭。
夢裏,飄雪夢到了幼年的唐行歌,他所經歷的一切,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卻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草香,很是舒服。
而在第二天,當她煮著柺杖走出屋門,在外走動時,她看到了唐行歌。
好容易出個了屋門,飄雪有點小興奮。拄著柺杖,轉過來轉過去,一個二十見方的小院子很快就逛完了。躺了半個月,走了這麼幾步,覺得精力還是有點旺盛,飄雪決定無視小清風的警告,走出了小院子。
走出小院子,是一條長長的小路,慢慢沿著走,就來到了一片藥圃前。看著這一大片的藥草,飄雪驚喜得左右打量著。
忽然,眼睛撞進了一雙平靜猶如看透世事的眼眸裡。
飄雪頓時一愣,就像撒大謊被人揭穿一般,忙低下了頭,感覺麪皮在發燒。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天這麼熱了?
“姑娘的腿好了?不過也不要久站,這裏有石凳,可以休息一下。”坐在輪椅下的男子開口。他應該就是唐行歌。
飄雪沒有慢慢抬起頭,看向唐行歌。他很瘦,膚色很白,穿著打扮像個孱弱的書生,但是眼睛卻是那麼平靜。看見他,就覺得很安心,和之前在江湖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感覺不一樣。
飄雪慢慢走過去,坐到他旁邊的石凳上,說:“是啊,閣下就是唐先生吧,還沒謝謝你救治我的腿呢。我……”想要說“今生無以為報,來世必定結草銜環,當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或者“閣下大恩大德,定當沒齒難忘,你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這些以前慣說的俏皮話此刻再也說不出,只覺得這麼隨口一說會褻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