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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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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無法終結的勝利

    通常來說,騎士的對決,總是會讓所有欣賞比賽的觀眾為之沸騰,不管是一方把另一方挑下去,還是兩邊對撞,一起摔個七葷八素,總之只要有騎士從坐騎的背上騰空而起,觀眾們那顆尋求刺激的心也會隨之飛起,並且伴隨著那名騎士的落地,而得到大大的滿足。

    但很少有人會去想,那名騎士會有多麼大的痛苦...幾乎所有的體育競技比賽都會有這樣的場面,比如飛出賽道的賽車,空中打滾的滑雪運動員,摔的滿嘴是土的山道腳踏車,等等諸如此類的畫面,總是會讓大多數人先‘哎呀’一嘆,再捧腹大笑。畫面轉過之後,也很少有人會去問,那個出事故的人到底怎樣了,還活著嗎?

    當然,就更不會有人想,有什麼樣的辦法可以避免這些事故的發生了...除了當事人以外。

    但騎士的戰鬥還是有些不同的,別的比賽裡當然可以去儘量地避免發生事故,而且那些體育競技比賽裡原本就有大量的防護措施可以利用。可是騎士的戰鬥,卻本就是要以將對方擊落坐騎作為勝負判定條件的。在急速的衝擊之下,也很少有什麼防護的辦法...曾經有騎士爲了不落下地,而緊緊地夾著自己的坐騎,想要憑藉坐騎下盤的穩固來避免摔落,可是無數次戰鬥結果的分析表明,即使是最弱的騎士衝刺時所發出的槍,也能把一對壯漢組合的搭檔捅翻,即使對方擺出怎樣的防禦姿勢,或是手裏有多麼堅硬的盾牌,都沒用。道理很簡單,一個人的下盤再穩,也很難撐住兩個人的重量。

    這也是為什麼現在這種騎士運動裡幾乎沒什麼人使用盾牌這種防禦兵器,像亞德里亞學院的露易絲那種一盾一錘的兵器組合,是相當另類的。

    所以有經驗的騎士,從來不會想著怎麼擋住對方刺來的長槍...那太不靠譜了。他們通常都是想盡辦法,躲避對方的攻擊。比如以雅美,雪妍來說,她們的厲害就主要在於她們靈活的身法,還有月瑤,薇薇爾,克萊爾,也是一樣,都善於躲閃對方的攻擊。至於她們的槍法刀法倒在其次...她們的戰鬥理念就在於先不管能不能擊中對手,首先要保證自己不被對方擊中。

    稍次一些的騎士,比如盧克斯,科爾斯,米婭,丹尼斯等人,則注重加強自己的臂力,也就是攻擊力,以強大的攻勢迫使對方來不及做出反擊。當然這種辦法看似簡單有效,但往往還是容易受到身材靈活的前一種騎士的制約...比如我們剛入學的時候,雅美和米婭想要打個平手都很困難,但到現在,她們之間的練習戰裡,雅美存心相讓的次數已經太多太多了。

    而裡奇傳授給我的活槍,則遠遠凌駕於這兩種騎士之上。活槍的戰術不是針對人,而是針對對方的武器,相當於徹底封乾淨了對方攻擊的一切可能。造成一種只有我打人,不能人打我的絕對優勢。所以以雅美她們的功夫再怎麼凌厲出色,終於也不是琳琳琅琅的對手了。

    呃...我好像說的太遠了,老是習慣性地會注重精力去介紹那些優秀的騎士...可在騎士的世界裏,更多的情況,就只有一種,那就是一方把另一方給挑下去...在團體戰中,這種情況更是頻繁地出現!那麼多的騎士,那麼密集的長槍,那麼高速的對衝,夾在其中的騎士即使功夫再怎麼好,也很難有更多的機會去選擇。

    我和泰蘭現在所面對的也就是這樣一種情況。對面衝來的敵人分成三隊,每一隊都氣勢洶洶,加上塵土大作,周圍的場面又亂,實在分辨不出人數。在當時那種環境下,我也很難推測出對方的實力如何,但我們身後這幾百名騎士,是我們唯一的後備力量了,如果不迎上去,任由對方這麼衝過來,那麼眼前這大好的局面很可能就會提早結束了。

    要論及戰略規劃的話...不是我吹牛,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遇到過比我更牛的...

    但是要說起臨場的戰術指揮的話...我就不得不垂頭喪氣了,就拿泰蘭來說吧,我感覺我的戰術指揮能力也就剛夠給她提鞋的...在極短的時間,她僅僅揮舞了幾下長槍,我們身後的黑騎士們就心領神會地分成了左右兩路,向着更外側的兩路敵人圍了過去。

    泰蘭則催動著我,向着中間那一路敵人迎了過去...在騎士的駕馭下,我自然不敢有什麼多餘的動作,但心裏還是忍不住想到:她是想以一騎之力對抗對方的一路大軍嗎?這妞真的是比雅美還要瘋狂啊!

    在雙方還沒有徹底碰撞在一起時,我覺得大概最後的場面就是我所想像的那樣,雙方都會有很多騎士摔倒下去,而且這種程度的對衝,一旦倒地,基本就沒有能夠再站起來的機會。因為那後面還有很多雙腳會緊跟著踩上來的。到最後,人多的一方終究還是會佔上風的。

    可是,這一場的碰觸,卻讓我一下子變得很悵然起來...

    儘管我們的左右兩路先出發攻擊,但我的速度還是後來居上了,很快就把泰蘭送到了中間那路敵人的面前。我對她的實力很有信心,一點也不擔心她在一開始會落下風,可是對於那後面更多的敵人就沒什麼太大的把握了...好在,中間這路為首的敵人衝的很靠前,最前面只有那麼一名騎士而已...在一個短促的金屬撞擊聲後,那名騎士很快就落地了。

    接下來,是第二聲,第三聲...根據以往的經歷和經驗,這樣的聲音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的。

    可實際上呢?在我心裏的默唸甚至都沒超過十下...戰鬥好像就結束了。

    我的印象裡,我們打倒的第二名和第三名敵方騎士,都是旗手。大旗隨著他們的落地也都倒了下去,而打倒的最後兩三名騎士則非常古怪,似乎他們的坐騎身後還綁著什麼東西。

    我低頭看了一下,有樹枝,還有布袋子...呃,我好像明白過來了。

    再側頭看了看我們的兩翼,果然那兩翼也已經被黑騎士們給擊垮了。

    “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啊?”我忍不住問道。

    “咦?”她似乎很驚訝,但很快我就明白了過來,她的這種驚訝分明是裝出來給我看的,“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

    對於這種問題,我一直都沒有掩飾過自己的不足,也從來沒有感覺過尷尬。事實上,只有當有人故意調侃我不夠有錢,不夠身高,還有不夠帥的時候,我纔會反唇相譏。所以我老實地回答道:“我剛纔確實沒有看出來。當時...緊張了一下。”

    大概是我的老實讓泰蘭也覺得不好意思在譏諷我了,她的回答也變得懇切了起來,“我記得上次我們一起到野花嶺的時候,你還跟我講解過的,在你們古代的那本什麼兵書上說過,如果敵人的戰車來了,揚起的塵土必然是又高又尖的,如果是敵人的步卒來了,那麼揚起的塵土就是又矮又平的了...剛纔他們衝過來的時候,那塵土不是又高又尖嗎?可是他們明明又不是什麼戰車啊...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這些塵土都是他們做出來的假象了啊。”

    我大為佩服起來,想不到她的觀察力竟然這麼敏銳!在這一方面的知識,我明明要比她豐富的多的,可我居然沒能想起來。

    “既然是假象,我就要好好地想一想啦!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幹?”泰蘭繼續興奮地道:“在現在這個戰場上,如果他們真的是人多勢眾,那麼衝過來的時候完全沒有必要用塵土來掩飾啊...所以,他們用這樣的手段,而且還分成了三隊,無非是想掩飾他們的兵力不足而已,嘿!那我還不趁機殺他個人仰馬翻,不就是辜負了你的期望嗎?”

    “期望?”

    “對呀,你不是要捧紅我嗎?至少我得有一點真本事的吧。”

    “漂亮。”如果不是爲了平衡,以及一向訓練出來的習慣,使得我的手一直向後延展著...我都想鼓掌叫好了。

    “嘿!”沒想到這一句讚歎卻馬上讓她又給我出了一個新的難題,“現在覺得,我和你那幾個女朋友比,怎麼樣?我是說打仗哦,可沒想和她們比身材的...”

    這叫什麼事啊!我猶豫了一下,回道:“能騎到我背上的女人,都不簡單...”

    ......

    一邊倒的戰局被維持了下來,並且持續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不過結果並沒有讓我們慶幸的太多。

    如果這是在古代,是一場真刀真槍的戰爭,那麼我們可以憑藉着戰場上果斷的殺戮,來大幅削弱敵人的有生力量。古書上常常記載的,某年某月某日,某兩國之軍戰於何處,哪一國大勝,斬首多少多少萬...看起來是很殘忍的一件事和很殘忍的一個數字,但實際上卻代表了那時候的一種無奈,在糧食匱乏的古代,俘虜養不起,更放不起!爲了維持勝利的結果,爲了讓自己計程車兵不再去面對更多的戰爭和更多的傷亡,不能不殺,不得不殺...

    如果這是在現代,也是一場真刀真槍的戰爭,那麼至少我們敢把這些到處亂竄的敵人一個個地綁起來,再給他們建一所戰俘營...呃,也可以發給他們材料,讓他們自己建。這種事,又不是沒有先例...

    然而,在這片戰場上,我們什麼都不能做。殺戮肯定是絕對不可行的...但搞戰俘營的想法也一點兒不現實。我們只能儘可能地追趕那些跑的比較慢的敵人,把他們擊落在地,然後透過繳械,或者是更加暴力一點的辦法,讓他們失去繼續戰鬥的資格。

    可對於那些跑得快的呢?我們真的拿他們沒有辦法....沒有一點辦法。

    敵人是由數十家學院組成的,騎士的質量自然也是良莠不齊的,其中一些頭腦精明,並且胯下坐騎跑得比較快的,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場不可逆轉的戰鬥了,但這也並不意味著就是一場不可逆轉的戰役。顯然,戰鬥只是戰役的一個組成部分而已。只要在這個戰場上多呆片刻,都可以看得很清楚,我方始終處於兵力匱乏的尷尬局面中。只不過由於維持了整齊的隊形和有效的戰場指揮,才能以少打多。而已經亂成一鍋粥的敵人,只是由於混亂而無法組織起像樣的抵抗,他們終究還是佔據著人數優勢的,所以只要他們中的大部分逃離了這個戰場,還是有機會重新聚集在一起的,那時候,他們將仍然佔據著數量優勢...

    我們也意識到這一點了,但沒辦法...幾千打幾萬,我們能怎麼追?如果追的過於分散,都不需要敵人找什麼機會重聚,只消一個回頭,就能讓我們轉勝爲敗。

    斯沃特來到了我們的身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好可惜!”他說這話的時候,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敵人已經逃出了這個戰場,遠遠地逃出了我們的視線以外。

    “將軍閣下,我提醒你,你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更不可以用這種情緒去感染你的部下!”我很鎮靜地道:“我早說過的,妄圖用一場戰鬥就摧毀全部敵人,是很不現實的。你現在應該馬上下達下一條命令了!”

    “命令嗎?”他有點沒回過味來。

    “敵人的數量太過驚人,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重新集結完畢,加上他們的戰場通訊裝置比我們的鴿子先進的太多。如果你還不下令馬上撤離此處,我們很快就會第二次被包圍的!你覺得他們還會犯第二次同樣的錯誤嗎?”

    “可是...”他還有些猶豫,“現在就撤退的話,我們的戰果不就更...”

    我環視了一下戰場,很理解他的猶豫。雖然敵人逃走了很多,但戰場上除了大量敵方的傷兵殘將,還有不少剛剛放下武器,老實地蹲在地上的俘虜。按規則來說,我們必須有人押送他們離開戰場,直到邊界,讓邊界的資料統計站來收容他們,才能算是他們正式‘陣亡’,如果我們現在就撤走,那麼這些俘虜自然很快又會拿起兵器,回到他們的隊伍中去。而這些俘虜的數量之多,我們也不可能帶著他們進行撤退的。

    “我說斯沃特啊,”背上的泰蘭也終於發話了,“你是打算爲了吃飽這一頓,而徹底把你的胃給吃壞嗎?”

    “啊...”斯沃特終於明白了過來,開始招呼他身邊的旗手號手,以及各隊隊長,一邊收縮兵力,一邊佈置撤退路線。

    我看了看戰場上那些還在哀嚎的敵人們,嘆道:“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有點戰果的吧,這一下子至少搞掉了他們五千騎吧?”

    事實上,我太謙虛了一些,後來的數字表明,這場戰鬥裡,敵方整整減員了八千多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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