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練習以前，我要先問問你，你懂得什麼叫多元方程組嗎？”

    “呃...老師，我至少是高中畢業了的。”

    “我是問你懂不懂什麼叫多元方程組？”

    “呃...老師，這是小學的課程。”

    “我是問你懂不懂什麼叫多元方程組？”

    “報告老師，多元方程組的意思就是將含有兩個以上未知數的方程集合在一起的方程組。”

    “好，看來你還是能夠理解的。”

    “報告老師，這真的是小學的課程。”

    “你的廢話很多！現在看仔細了，用你的判斷力，再從我目前的狀態分析，你覺得我會怎樣出槍？”

    我心想，你的廢話也不少。不過還是仔仔細細的定睛一看，“米娜老師，你的眼睛看的方向是我的左邊，並且，你的手肘，手腕的預用力方向也是我的左邊...所以，你要攻擊的方向，應該是我的左側。”

    “好！那麼現在呢？”她稍稍變了一點姿勢又問道。

    “現在...雖然你的眼睛還是瞟向我的左邊，但從你的手腕和手肘看，你明明是準備對我的右邊採取行動...這，有點看不準了。”

    “沒什麼看不準的，在極短的交手時間裏，任何一個高明的對手，他身體的任何部位，包括你現在所注意的眼睛，手腕和手肘等部位，都是很難做出什麼假動作的。所以，你在激烈交戰中所得到的這些資訊一般來說，都是正確無誤的。”

    “可是老師，如果按你所說的話，你現在這個帶有明顯欺騙架勢的動作就有點解釋不通了啊...”

    “怎麼會解釋不通？”她一揚手，長槍沿著我的左邊揮舞了過來，但速度卻非常的慢，明顯是想讓我看清楚一些...那柄槍還沒靠近我的肩頭，便像我剛纔攻擊她的動作一樣，突然縮了回去，又沿著我胸前一揮而過，然後立即調轉了頭，向着我的左肩掃了過來，最後，輕輕地在我的肩頭敲了一下。

    “你明白了嗎？”她問道。

    “呃...你的意思是，我剛纔攻擊你的時候，我的眼神和我的身體也做出了一左一右的狀態？”雖然我已經猜到了這個原因，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不錯！”她點了點頭。

    “可是，你從我完全不同的身體狀況做出了一個綜合性的判斷？”我感覺已經找到答案了，忍不住繼續追問道。

    “很對！”她又點了點頭，“我想，你應該大致明白這個招數名稱的含義了吧。”

    “呃...似乎有那麼一點明白了，不過我想，還是您來解釋一下會讓我的思路更加清晰的。”

    “其實，就像你所已經掌握的功夫一樣，我這門功夫的原理很簡單，但做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難度的。之前我問過你，什麼叫做多元方程，你的回答已經很仔細了...多個不同未知數的方程集合。現在，我們就拿剛纔這個姿態來舉例，把向左邊看的眼神，定義為未知數X，把向右邊做出準備態勢的手腕，手臂，定義為未知數Y，當然...實際操作中，你所能截獲的資訊遠遠不止這麼點。包括步伐，呼吸節奏，還有可能受到影響的環境，所有的資訊都可以定義成一個數據，甚至包括你的對手上一招用的是什麼招數，一樣可以定義。你所定義的資料越多，也就意味著你獲取的資訊量越大，那麼對於你所列出的這個方程，你就越容易找到一個答案。”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我之前確實已經想到了這一層環節，但聽她這麼一說起來，頓時又覺得自己想的實在是太膚淺了。

    “不過米娜老師，你教的這一手，似乎放在防守上應該更加適用纔對啊。”

    “什麼進攻防守？難道里奇竟然把你教的如此迂腐嗎？我菲諾米娜的絕技，該攻便攻，該守便守！只不過當你作為攻方時，能夠獲取的資訊量確實要少很多，纔會讓你變得無所適從罷了！”

    “是啊...”

    “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們繼續獲取更多的資訊。從方程組的定義來看，我們定義的未知數越多，解方程的步驟就越繁瑣，但同時，未知數越少，我們需要的方式也會越多...想想看，你剛開始學數學的時候，能夠學會的計算方式只有加減乘除，慢慢地，你會學到正負數，開根號，再然後，數列，陣列，函式，積分...當你能夠熟練掌握這些解題技巧的時候，你也就能夠輕鬆地應對各種求解未知數的題目了。”

    我恍惚了那麼好一會兒，終於嘆道：“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您練這門功夫練了整整十年了，你其實早就摸清了解題的渠道...這十年，你是在逐道逐條的背誦答案！所以當你的對手做出了明明很複雜的動作表情，可你卻能在一瞬間就判斷出他的意圖，因為其實你早就驗算過答案，並且牢牢地記下來了。”

    “嗯！孺子可教！”米娜老師應該是我那麼多個老師裡，比較不會說錯成語的一個了。

    “可是...現在距離蘭斯洛特杯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我有那麼多時間像您一樣去背誦答案嗎？”

    “傻瓜，我之所以花了十年的時間來背誦答案，是因為我光是驗算這些答案就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了。而你現在可以撿個現成的，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聽她這樣輕鬆的說出這句話來，我卻頓時肅然起敬起來了，我趕緊又費力地支起雙腿，撐起腰，對著她很是恭敬地鞠了幾個深躬...十年時間驗算出的答案，朝夕之間便對我拱手相送，我能不恭敬地道謝嗎？

    她較為欣慰地受了這幾個躬，並沒有說什麼別的。我當然也明白，其實我們是各取所求，她在我的身上找到了一份至少是能夠讓她自己滿意的，和裡奇之間的聯絡。

    “好了，接下來，我們也該開始背書了...”

    米娜老師如我所預料的那樣，早已經把她多年來整理出的寶貴答案編成了一個很便於背誦的類似口訣一樣的玩意兒。然而可惜的是，這玩意兒對我來說，卻如天書一般晦澀難懂...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是用她的母語-芬蘭語編出來的。那裏麵的含義，我一個字也不認得。

    於是，她把雅美和雪妍都喊來了，要她們做我的翻譯。

    “你說什麼？你們...你們懂芬蘭語？”我驚詫地喊道。

    “這有什麼好驚奇的嗎？上次打聯盟賽的時候，在橫濱酒店，我和菲諾米娜院長就用芬蘭語交談過的啊。”雅美很隨和地回答道，“唉，你就別羨慕了，你應該知道，我那個家庭背景的，從小就有一堆的外文老師圍著姐姐和我，逼我們學這個學那個的...那其實不是什麼值得羨慕的好事。”

    “那你呢雪妍，你也懂？”

    “嗯...以前學過一些的，上次你們在學院裏賽跑的時候，我也見過菲諾米娜院長的，也用芬蘭語交談過一些的。”

    我無奈地垂著頭不說話了...按理說，我應該為才貌雙全的她們倆驕傲的，然而，媳婦太出色了，真的會讓男人臉上無光的...

    不過，當她們聽說這份口訣是菲諾米娜的十年心血時，又都猶豫了起來。

    “這...這太貴重了吧，我們，都不太方便看的，更別說翻譯了。米娜院長，您自己翻譯，不是更妥當嗎？”

    “兩個笨丫頭，因為我希望你們也能學會這門功夫啊。”

    “啊...為什麼？”

    “一門好功夫，不多教會幾個人，那不是很可惜嗎？我的功夫雖然沒辦法像數學知識一樣，成為全人類的財富，但是總要多讓一些人知道，才能說明它的價值啊。再說了，”她突然向我瞟了一眼道：“你們就不怕他以後變得太厲害，治不住他了嗎？”

    好吧，搞了半天，又是一個在我身上套枷鎖的...

    於是，從這一天起，雅美和雪妍搖身一變，又變成了我的同門...嗯，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知道，要讓她們做師妹是不可能的。我只好師姐長師姐短地隨時恭稱著...

    我還真不敢得罪她們...也不知道米娜老師是怎麼想的，她只是把芬蘭語的口訣告訴了雅美和雪妍，而翻譯工作完全是靠著這兩個妞逐字逐句地翻給我。要是她們弄錯一兩句，那影響可就大了。但是在這裏，我還是要稱讚她們一句，的的確確是才貌雙全！因為經過她們倆翻譯出來的口訣，不但簡單易學，而且朗朗上口，可見她們是真的花了一番心思的。

    不過，幾天之後，我便不再考慮這些蛋疼的問題了。因為那份口訣實在是太讓我震撼了，震撼到我實在無暇再去思索其它問題了。它極為詳細地包容了人類在應對各種格鬥環境下幾乎所有的反應方式，換句話說，所謂的多元方程組的一切答案，幾乎都在這份口訣裡了。

    我背誦的越多，就對菲諾米娜越是崇敬。可以說，她的這套多元方程組，在實戰的價值上，絕對不比活槍差！她本人的天賦，也足以追逐裡奇前輩的步伐了。

    由於雅美和雪妍的加入，我的訓練速度也大幅提升，我們幾乎是一邊背誦口訣，一邊互相實戰練習。呃...但是，由於她們是直接接觸口訣原本的人，在理解程度上顯然要比我深那麼一層。而要說到學習能力，她們更是比我還要有靈性一點，加上這份口訣不像活槍那樣，即使沒有什麼習慣基礎的人，只要按圖索驥，也能很快掌握竅門...所以，沒幾天功夫，我就開始覺得，和她們的對抗越來越吃力了。

    而她們...似乎也開始慢慢得意起來了。因為她們開始以促進我學習做藉口，又讓我在和她們的對練中，欠下更多的‘棍債’！

    有那麼一天，我終於是忍不住了，硬起心腸，挺起身子，準備償還那麼一部分債...

    “喲！你想還債？可以啊...還多少？”雅美拿著一根不知哪兒弄來的碗口粗的棒球棍子一邊在手上敲著，一邊問道。

    我猶豫了半天，伸出一個手指頭，“先還一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