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巴納特抽什麼風，也不管他嘴裏的部落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反正現在是可以笑一笑的，分數是二比一！優勢在我！一切都按照我原先預計的結果走了下來，雖然過程有些曲折。

    我對著一旁的菲尼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站起來。

    在我眼裏，菲尼克的戰鬥力如果量化的話，差不多有五...而派他出場的原因，就是珍妮的戰力在我眼裏最多隻有四。所以，讓他先把這最關鍵的第三分拿下，那麼接下去的梅森和丹尼斯再怎麼沒臉沒皮的浪，也無關緊要了。

    不過，經歷了那麼多場戰鬥，不管是單挑還是團戰，我已經深諳了一個道理：振奮士氣，是取得勝利至關重要的一環，誰說了戰五渣就不需要鼓勵了？...咳咳，何況我們的菲尼克不是渣！更不是渣渣灰！

    只是看著菲尼克那愁眉苦臉的樣子，我還是忍不住會去想：他真能贏嗎？

    在我做出戰力評估時，耐力佔了很大的一部分，說他的耐力遠勝珍妮，那是肯定沒錯的。但在戰鬥意志上...我不是沒有評估，而是壓根兒不敢評估...或者說，不忍心去評估。

    他們兩個從前都是幹坐騎的，而僅僅在那個時候，他們的意志就已經有很多相同之處了：珍妮是因為丟襪子比賽中輸給了某位女生，然後追隨著那個女生又在沙灘戰被我擊敗，最後被當做戰利品分配給了雅美。菲尼克差不多也是一樣的境遇，所不同的是，他碰上的主人是馬爾斯，結果慘遭荼毒。相比之下，都是苦出身，都是幾乎無法安排自己的命運，而被命運甩來甩去。

    甚至於，就連他們兩個的情侶關係，似乎也是被甩出來的結果。就因為雅美的一句話，珍妮接受了菲尼克這個坐騎，又因為我們這圈子裏的騎士和坐騎基本上都是不清不楚的男女關係，所以，他們兩也就理所當然地被看成是一對了。但他們真的是一對嗎？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沒看到他們接吻啊，牽手啊...我當然不是個非要用現象去判定關係的膚淺的人。但是...還是那個問題，他們真的是一對嗎？

    不過，當他們都進入了我們的生活圈之後，待遇卻是天差地別。出於雅美等人‘女性至上’的觀點，珍妮瞬間翻身做了主人，而且她騎士生涯裡第一個乘騎物件居然就是我！對於此事，她雖然從未大肆渲染過，但知道的人也不少，因為畢竟當時沒什麼名氣的我馱著更沒名氣的她在校園裏轉了好幾圈，被很多人都看見了，所以現在聽說有很多人，尤其是她麾下的傳令大隊成員，經常找她要我的簽名...

    我得承認，雅美等人的目光確實很獨到，珍妮的確有做騎士的本錢，她在我背上只用了十多分鐘就找到了自信。

    可是菲尼克呢...

    “腳凳！過來一下！”這句話不是某個特定人物喊出來的，而是幾乎全公寓裡的女生都會這麼喊，因為菲尼克的別名本來就是‘腳凳’，雖然他的作用並不是腳凳，但這個叫法往往會給人一種錯覺，這個被喊話的物件是個最底層最沒地位的...其實，是不是最底層的我們不知道，有沒有地位我們也不知道，但他確實是整個公寓裡最沒存在感的，即使他做了很多事，比如打掃所有的樓梯走廊，整理所有的日常傢俱，照顧所有的花草樹木...尤其是門口那特別容易旺盛的草地，他還是很沒存在感，還是很容易被人給忘掉。可是一旦公寓裡的女生們，手頭上有什麼麻煩，卻又會第一個把他給想起來...包括雅美在內，她遇到生活小麻煩時，第一個想到的也是菲尼克，不是我！

    在剛進學院不久的時候，我們也許還會受一些觀念和校規束縛，比如騎士該做什麼，扈從該做什麼，坐騎又該做什麼，但這都幾年過去了，大家都混成了痞子，誰還在意這些？我曾經好多次善意地勸他，不要搞得那麼熱愛勞動，因為這樣會顯得我們很懶很落後。但他卻總是笑一笑，接著幹他的活去了。儘管後來來了萊恩和妮露，但他依然能在那兩個‘勤雜人員’的間隙中找到許多活幹。

    有一點我得宣告，並沒有人欺負菲尼克，更沒有什麼人強迫他去做這些...但他就是很主動地在我們注意到這些事情之前把它們完成了，久而久之，讓我們形成了一種習慣，彷彿那些事就該是他去做的一樣...

    世界上有這樣的人嗎？我可以肯定滴說，有！

    這樣的人不但有，而且有很多...就像哪裏起火了，你第一個會想到消防員。下水道堵了，你會想到管道工。路燈滅了，會想到電工...這些職業在日常裡卻總是被人淡忘，他們沒有醫生，律師那樣的高收入和高地位，但是一座現代化的城市裏缺了他們，真的可能會轉不動！他們...很重要！

    同樣的，在眼下這場比賽裡，菲尼克，一樣很重要！他怎麼都不能輸！

    菲尼克站了起來...不管怎麼說，能進騎士學院的人，形體都不會太差。但在氣勢上，他確實...比對面的珍妮輸了一大截。那個丫頭已經抱著柄長槍，很悠閒地站在場上等待了。唉，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對比條件，雖然珍妮的格鬥功夫還是不怎麼樣，但在雅美的訓練下，她的騎士之心已經足夠強大了。

    “菲尼克，你...能打嗎？”我關切地問了一句...因為他現在這幅表情不像是要上場，倒像是上斷頭臺！

    “應該...能吧...”他那張苦瓜臉明明表現出對這樣的決鬥很抗拒的，但卻給了我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

    我試探地又問了一句：“那你覺得...你能贏嗎？”

    “應該...能吧...”一模一樣的回答，反而讓我更加地擔憂起來，他這幅樣子，還敢說贏？我開始有些後悔我的計劃，並且考慮是不是應該在梅森和丹尼斯那裏下點功夫了。

    但是菲尼克卻似乎沒有關注我的憂慮，他搖搖晃晃地帶著那張苦瓜臉，還是上場了。

    慢著！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上去是幹嘛的？他好像連兵器也沒帶！見鬼！別說他不會功夫，一年多以來，月瑤和我，多次在公寓裡搞過‘大練兵’運動，他多多少少跟著我們學了些槍術的。他不會真的是想上去捱揍的吧？

    “菲尼克！”就在他一隻腳即將踏入賽圈裏時，我突然忍不住叫住了他。

    他轉過頭看著我...

    我想我這時候的臉也一定不太好看！因為扭來扭去也沒想到應該對他說些什麼，我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叫住他。最終，只能悽然地對他一笑，並做了個讓他加油的手勢。

    他咧開嘴，也呵呵地一笑...和他平時的笑容完全相同，別無二致。然後，轉身走近了圈子裏。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別說菲尼克沒多大能耐，就算他能耐通天，也實在不該派他打這一局，更不該把重要的第三分寄託在他身上啊...現在，既然他已經上了刑場，我們一眾男生也只能以斷頭臺下觀眾的目光去審視這一切，並且暗暗祈禱他別被揍得太慘了。

    雖然我們設定的這個比賽場地從本質上來說，很小，很私人化。但在效率上而言，還是很快的...幾秒種後，菲尼克已經和珍妮面對面地站立了。

    珍妮確實有些一反常態，她右手一展，手裏的長槍舞出了一個很漂亮的槍花...可惜圍觀群眾並不買賬，這裏全都是有分量的騎士，一眼就知道這種花招有幾斤幾兩...好在珍妮也不打算用這個槍花去譁衆取寵，她只是在舞完之後，優雅地把槍別到了背後，同時左手前伸，指向了當麵的菲尼克。

    我們正猜著她想要幹嘛，就看見那隻手突然豎起了一根大拇指，然後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旋轉，朝向了地面...

    這是示威還是警告？我們還沒完全明白時，就聽‘噗通’一聲，這邊的菲尼克跪下了。

    珍妮的臉上一派難以壓抑的得意之色，她的手又變了一下，收起了大拇指，伸出食指，向着菲尼克勾了勾，後者便開始手腳並用地向她爬了過去。

    我捂住了臉，梅森扭過了頭，就連丹尼斯都跺了一下腳，身旁的汀兒一邊搖頭一邊嘆氣，她身下的埃裡克更是低著頭...我們都看不下去了。對手沒出一招，甚至連嘴都沒張，就能讓菲尼克做出這等無下限的姿態，簡直是巨大的恥辱！

    對面的女生們已經發出了一陣鬨笑聲，我感覺得到，她們不是在笑菲尼克，而是在笑我，居然敢派腳凳上場，不就是讓她們踩的嗎？

    場上的珍妮更是拽的沒譜了，她乾脆面向我們，一手叉腰，大聲地笑道：“看清楚了，這纔是你們的榜樣！”

    這丫頭...氣死我了，我努力運氣調息，想要平復心中的怒火。但珍妮就像是故意要氣我似的，一邊大笑著，一邊又指了指菲尼克，然後岔開腿，向着自己胯下一指。

    我知道她想幹嘛，我的天，菲尼克大老爺，你可千萬別...天哪，你還真的...氣死我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菲尼克真的一步步爬到了珍妮面前，然後從她胯下，鑽了過去...

    我感覺喉頭一甜，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要涌出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菲尼克突然站了起來，嗯，也是在全場眾目睽睽之下，站了起來。他站的很輕鬆，同時雙手抱住了珍妮的雙腿...很自然地，措手不及的珍妮被他反著扛上了肩膀，手裏的槍也驚慌地落在了地上...然後他開始轉身向我們這邊走來。

    我們全都沒反應過來，只有珍妮手舞足蹈的大喊著：“你幹什麼！混蛋！放我下來！...”

    可是菲尼克的步伐十分堅定，根本不為所動，一步步地向着賽場邊緣走去。女生那邊變得默不作聲，我們卻歡呼了起來。

    眼看著還有一步，菲尼克就要跨出賽圈了，可這位兄弟就在這當頭，又停了下來...我們的心一下子又懸了起來，他又想搞什麼么蛾子？

    只見他伸出手，在珍妮的嬌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柔聲道：“親愛的，到家了。”說完這句，他才跨出了那關鍵性的一步。

    能屈能伸，這纔是真丈夫！而真丈夫出手，那是一定會簡單直接有效的。正應了那句話：虎軀一震，三分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