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詭異的命令
有很多詞語可以形容我此時的處境,比如“功敗垂成”,“功虧一簣”,“前功盡棄”,“煮熟的鴨子也飛了”...以及那句著名的“飛龍騎臉都能輸”...
但是這一次的窘迫與上一次不同,我承認,上一個回合是我大意,但是這次我很謹慎小心,一點兒沒有輕敵的意思...不,我還是輕敵了,裡奇曾經告訴過我,角度很重要,我卻忽視了。
裡奇前輩的餐館裏所準備的武器,大都是從正規渠道採購的,完全符合公開競技的安全條件。就和競技場裡所提供的武器一樣...當然也包括那麵盾牌。這種盾牌的內部基礎實際上是由柚木以及一些複合式尼龍材料構成的,在外部則包裹上一層結實的合金蒙皮。相對於古代的那些蒙皮橡木盾牌,這種採用了現代工藝和材料技術的復古仿製品,在降低了其重量的同時,也保證了其抗打擊能力。
對於通常的斧劈刀砍,這種盾牌還是能夠很輕鬆地彈開攻擊的。問題是,我那一槍太用力了,而且安德瑞斯擺的角度又非常的正,和我的槍基本垂直...我估計這也是他考慮好了的。爲了最大程度的減輕重量,盾牌中的尼龍材料部分都佈置在圓盾的周圍,而正中心用於支撐結構的部位才使用了柚木,那也是唯一可能被這柄還沒開刃的救贖之槍刺穿的部分。
......
和上一個回合相比,我還是要稍微慶幸一點的。因為忌憚那些觀戰的女騎士們又丟出什麼東西來,我和安德瑞斯衝鋒的角度都略微地向外偏轉,所以交鋒的位置比起上一次,和餐館之間的距離要遠不少...至少保證那些大花瓶丟不了這麼遠。
不過對於一些小物件,仍然避免不了。不出所料,這一次的僵持還不到一分鐘,她們又不耐煩了。這回她們在嘲諷的同時,開始直接砸東西了...似乎餐館裏的酒杯碗碟永遠砸不完似的。那些廉價的土陶製品開始紛紛在我們周圍爆炸...我好像有些理解這裏的土陶杯具為什麼這麼多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之後,我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了,因為一個酒杯剛好砸在了我的頭頂上。幸運的是,我還帶了頭盔。安德瑞斯就比我鬱悶的多了,因為他的頭盔在第二回合被我給打掉了,此時面對那些投擲品毫無抵抗能力,沒過一會兒,他就接連中了好幾招。最誇張的是有一隻盤子,直接拍在了他臉上,他的鼻子也開始流血了。
我這回沒再罵那些觀眾了,因為我預感到,她們能夠拯救我...
果然,安德瑞斯突然用力一拔...把我的槍尖拔出了盾牌,然後用力甩了開去。他沒有理我,而是驅馳坐騎,衝到了餐館樓下,高高地舉起右手,衝着那些觀眾們豎起了那根我也一直很想豎起的手指頭。
我的理論又一次被證明了:一切鬧事者都是紙老虎,女騎士也不例外。門窗後的腦袋縮回去了不少,嘲諷聲也停了下來,更看不見還有什麼東西飛出來了。
儘管我就在安德瑞斯的背後,但也做不到趁這個機會去捅他。這種環境之下,決鬥實在進行不下去了。一臉無奈的柯姆開啟門走了出來,舉起拳握在嘴邊,輕咳了兩聲,“比賽暫停!”
總的來說,這四個回合的交鋒裡,我還是略佔上風的,而且也沒受什麼傷。但我心裏清楚,再打下去,我還是沒有必勝的把握,這場決鬥,到最後多半還是僵局。不過,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就完全不同了,因為我已經完全明白‘活槍’的精髓所在了。我敢說,到那時候,我真的有把握把這個黃毛揍的滿地找牙!
安德瑞斯已經進了樓,我從安迪的背上跳了下來,也跟著準備進去。路過柯姆的時候,我向著他搖了搖頭,示意這場比賽對我來說有點遺憾,他卻向我聳了個肩,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呆了一下,因為一時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卻走上前,先看了看四周,然後再次露出一個微笑,“老闆讓我謝謝你。”
“謝我?”
“是啊,本來應該謝你們兩個,但是他是你的對手嘛。”他向着安德瑞斯的背影比劃了一下,“我這人還是有立場的,所以只謝謝你一個。”
“可...我不太明白,你們要謝我什麼?”
“最近的風氣也不知怎麼了?愛打架的女人越來越多,男人卻越來越少,所以我們進的那一堆餐具一直消費不掉啊...直到今天...”他指著決鬥場中的滿地殘骸道,接著又指了指餐廳裡,許多服務員正忙忙碌碌地拿著小本子,挨個在每張桌子前登記被丟出去的餐具。
“我就不明白了!”我一看他指的,也明白過來了,接著就是滿肚子的氣,“這些女人怎麼這麼能丟?之前那幾場的男觀眾都沒丟過東西啊!”
“這就是我們這裏的特色,女人打架,男人喝彩,男人打架,女人拆房。那些土陶的碗是最划算的了,進價便宜,又不傷人,輕重合適,手感極佳,我們加個十倍的價錢也沒關係...唔...你要是多在這裏呆幾天,老闆一定會給我漲薪水的。”
“可...為什麼會這樣?”
“你沒聽說過嗎?男人偏好理性消費,而女人偏好的都是感性消費。而且,這裏很久沒有全是男人的決鬥了,你們幾個的荷爾蒙湊在一起,很容易激發她們的消費慾望啊。”
“...所以...我們就相當於跳鋼管舞的?”
“嗯,你這樣想就對了,別生她們的氣了,她們也只是往舞男褲袋裏塞鈔票的普通觀眾罷了。”
“我怎麼能夠不生氣?表演的人是我!鈔票全塞你們那兒了!”
......
我爬上樓梯,準備去病房和朋友們相聚,纔到二樓,就遇上了安德瑞斯。他已經脫下了鎧甲,恢復了之前的裝扮,手裏還提著個提箱。看到我之後,他似乎比我還尷尬。
我正考慮要不要說點什麼的時候,他先開口了,“你確實超出我的想象,我承認,今天我奈何不了你!但是...”
“但是我也奈何不了你。”我誠懇地打斷他道。
他點了點頭,並且越點越用勁,“聽著,我不會放棄雅美的,一個月以後,我們還有機會再較量一番的。你最好小心點,因為我會用我拿手的兵器!”說完,他從我身邊過去,急匆匆地下樓了。
我不太明白他說的一個月之後是什麼意思,不過另一件事卻讓我更加關心,當即轉身對著他的背影道:“等雅美回去的時候,我可不希望你趁機...”
他頭也不回地打斷我道:“你把我當做什麼人了!”
......
我回到那間治療室的時候,發現門是半掩著的。推開一看,裡面卻空無一人...除了病床上的雅美。
不過讓我感到驚喜的是,此時的她正半靠在身後的床頭欄杆上,低著頭,手裏好像拿著什麼東西。
我也顧不得去看她手裏的東西,三步並做兩步,衝到她的床邊,欣喜地叫道:“你醒啦?”
她沒有直接回我,只是抬起頭,向着我露出了一個似乎有些勉強的微笑。
“你...你怎麼了?”我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她臉上的那種勉強慢慢地消失了,微笑中又做出了我很習慣的那個動作--嘟起了嘴。不過,好像她每次嘟嘴,都是準備捉弄我...
“跪下!”沒等我想明白,她就突然大聲命令道。
我嚇了一跳,想也沒想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她的床邊,心裏卻是連番的大喘氣:我又做錯什麼了嗎?我好像什麼也沒做啊...那又是哪兒得罪這位姑奶奶了?
豈料她卻伸過手來在我的臉上輕輕地撫摸了一番,“這下我就放心了。”
“放心?”我莫名其妙。
“剛纔的戰鬥我都看到了,你現在竟然這麼厲害了,連安德瑞斯學長都不是你的對手了...不過,嘻嘻,卻還這麼聽我的話,所以我才放心啊。”
“呼...”我也把心放了下來,“親愛的,你也真是,都經歷這麼多事了,還對我不放心嗎?”
“我可以放心嗎?”她舉起手裏的東西,我這才注意到,那是一張小紙片...天哪,正是雪妍和我簽訂的那份三日契約。
這下可真的不好了,雪妍和我籤這個完全是出於一番想要保護我的好意,但我現在該怎麼和雅美解釋?對了,雪妍跑哪兒去了?她應該出來幫我解釋一下的啊!不對,她來了可能更麻煩...我...我...
在我還沒來得及暈過去之前,雅美又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臉頰,“你慌什麼?心裏有鬼?”
“不是,這個...其實...我這麼說吧,那個...也許...本來...”
“行了,閉嘴吧。”她輕聲斥道,又低下頭去看那張小紙片,“真沒想到,她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
“不是的,我是想說...你說什麼?”我冷不丁地反應過來。
“明遠,我很快又要回去修煉了。你已經比我厲害太多啦,我這個主人可不能停滯不前,所以我們大概還要分別一個多月,而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我要以主人的身份給下你一個命令。”她抬起頭很正經地對我說道。
“啊...什麼命令?”我昏頭昏腦地問道。
“去把雪妍找回來。”
“找...回來?她...她走了?”
“是啊,她留下這張契約就離開了...”雅美低下頭嘆息著道,突然她又一次抬頭道:“你給我記住,要是找不回來,你也別來見我了。”
雪妍的離開和雅美的命令都同樣讓我吃驚,腦子裏如同一團亂麻。在清理了好一會兒之後,我纔有點回過神來,也輕輕地嘆道:“可是找回來又有什麼用?她終究還是會走的。”
“誰說的?”雅美突然恢復了她一貫對我的驕橫,“我已經決定了,以後我們三個要在一起!”
“這...”
“我真的沒想到她會這樣做,雖然你沒輸給安德瑞斯學長,但我可以想象你們要決鬥時的情況一定是很危險的,而她卻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你...我到現在還為她感到難受。”
“......”
“行了,別裝著在那裏發呆!以為我看不出你心裏在偷著樂嗎?”
“不是...這...真不是!我的天!三個人?你想過後果沒有?見鬼...法律...”
“噓!”她豎起食指別在嘴前,“別囉囉嗦嗦的,沒有你,我們兩個也能過。”
在我目瞪口呆時,她抓住了我的手,“我們還年輕,什麼都敢想,都敢做。我可不想等到我們年紀大了再來後悔現在的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