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說，一個小時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暫了。多少密語想要囑咐，多少心事想要訴說...還有多少功課想要好好地做...

    不過，介於對那個叫做羅伯特的老頭的尊重...其實是對蕾娜院長的恐懼，因為我們剛出小樹林就看見她正在和黛西聊天...我們都知道，分別的時間到了。

    “好了，你們放心的走吧，我保證，會把你們的姑娘都安全地帶回去還給你們的。不過要是你們再胡思亂想，胡攪蠻纏，胡作非爲，那下次我可沒那麼好說話了。”蕾娜果然下了逐客令。

    目送著她們的背影消失之後，我們回到了黛西的車上。

    “你們這位院長的漢語水平很厲害啊，一下子能用那麼多成語。”丹尼斯讚賞道。

    我聳了聳肩，“還早得很呢，按字典來說的話，這才第六個聲母。有得她學的。”

    爲了這一小時的相聚，我們長途跋涉地趕來，現在又得長途跋涉地離開了。

    “其實，現在學院都放假了，我們不能留在這裏度假嗎？”埃裡克突發奇想。

    “度假！？”黛西當場發飆：“虧你想的出來！埃裡克，這回的事都是你鬧出來的吧，還沒玩沒了嗎？”

    “我...”

    “聽著，你們這些傢伙，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但是你們最好也想一想，幾個月後，她們的特訓結束之後，要是發現你們這些傢伙的水平還不如她們特訓期間分配的坐騎，你說她們會怎麼想？”

    我們全都發了愣，只有薇薇兒很隨意地道：“要是我的話，肯定要換坐騎了。”

    我憤憤地道：“都是那個怪老頭，本來帶我們一起去訓練多好。”

    正開著車的黛西轉過頭來盯著我道：“既然你知道他是怪老頭，還那麼多廢話。”

    坐在後排的埃裡克突然伸手過來在我肩上拍了一下，“明遠，等回到學院，我們也開始我們的特訓好了！”

    我正想答應，黛西開口了：“你們回去都好好鍛鍊，明遠不能跟你們回去了。”

    “嗯？為什麼？”

    “因為你得跟著我去特訓了！”

    “啊...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不是早就通知過你嗎？會有人陸續來給你上課的，我就是你的第一個指導老師！”

    ......

    回到安特衛普港，在黛西的囑咐下，薇薇兒帶著其它的人乘車返回學校去了。而我則跟著黛西留了下來。

    我不知道她要給我安排什麼樣的特訓，她也不准我多問，只是又找了間酒店住了下來，似乎在等什麼人。過了一天以後，提著大包小包的奧莉薇亞來了。

    “這麼說，特訓是我們兩個一起？”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是訓練騎士，又不是訓練你去說單口相聲。”看起來，這位老師的耐性要比我見過的任何一位老師都差。

    “那...特訓專案有哪些？”

    “只有一項，實戰！”她看了看我們，“希望你們最好能有心理準備。”

    “實戰？跟誰實戰？”

    “我這麼說吧，你也知道我經營了很多地下騎士比賽專案，所以這一次的特訓專案就是由你們作為我的選手，直接參加比賽！”

    奧莉薇亞沒什麼表情，好像早已知道這事了，我卻忍不住抗議道：“你讓我們替你去打比賽？而且還是地下比賽？”

    “不可以麼？”

    “當然不可以，我們根本沒有這種比賽的經驗，也不知道這種比賽的安全防護措施等級。而且，我們根本就不是職業騎士！”

    “嗯，你說的有道理。”她點了點頭，又拿起手機翻了翻。

    對於她如此輕易地贊同我的意見，我感到十分驚奇，不過也就驚奇了不到半分鐘，她就舉起手機對我道：“一會兒有兩個航班，一個是去利雅得打比賽，另一個是去北美，聽說百老匯今天有一場歌舞劇，《紅磨坊》，好像很有名。”

    “歌舞劇？你對這個也有興趣？”

    “那倒沒有，不過我想，看那個能夠讓你變得更娘一點。”

    我還能說什麼？爲了證明自己的雄性激素足夠多，只能跟著這位老師混了。

    “不過，我記得你說過，這種地下比賽可以掙不少錢吧？”我又多問了一句。

    “說到錢，我得提醒你，我們還有一些債務關係沒有處理乾淨。”

    “我知道啊，所以想問問，能掙多少錢來還你的債？”

    “那麼我就得提醒你另外一件事了，你是跟著我去訓練，而不是去掙錢的。”她又看了一眼旁邊正不停偷笑的奧莉薇亞，“當然了，奧莉薇亞屬於非義務勞動，會有她應得的報酬，至於你，也放心吧，不會虧待你的，每一場你都會有十美元的餐飲補貼。”

    “十美元！”看著這個不亞於葛朗臺的傢伙，我怒不可遏，真想掏出那張金卡啪她臉上，可是我卻又不敢發作，要是讓黛西追問錢的來源，守護了那麼久的秘密可就要曝光了。

    “根據我們的債務關係，還得扣除一點作為利息補償，所以你只能得到這個數字的一半，我想已經足夠了，至少買得起麪包圈填飽你的肚子。記住，你必須每天打足三場，才能保證三餐都有著落。”

    “......”不，她不是葛朗臺，她已經凌駕於嚴監生之上了！

    所幸的是，不管她嘴上說得怎麼吝嗇摳門，但早已傳遍我們這個小團體的那句名言“跟著黛西，吃喝不愁。”還是有效的。我們的旅途是坐著頭等艙去的，到了目的地，住的也是當地最豪華的酒店。

    只是，我一直看她好像開著手機上的計算器功能，在算什麼。

    “之前幾個人的船票，現在的機票，房間費用...明遠，你要用心點打，你欠我的越來越多了。”

    ......

    在休息了一天之後，黛西便帶著我們兩個前往那個所謂的地下比賽的賽場，當然，只是先帶我們去體驗一下而已。據她所說，真要開始比賽的話，所用的鎧甲，鞍具，兵器都得另行準備。因為據說參賽選手都是拼死戰鬥，以命相搏，所以這種比賽在某些檢查制度方面比正規比賽還要注重安全性和公平性。

    原想，這種比賽既然帶有很大的‘地下’特點，想必其賽場應該是位於比較隱晦的城市角落，甚至是下水道里的某個藏著掖著的拐角...讓我們意外的是，黛西帶著我們去的，居然是位於市中心的一處大型體育館。

    看著這棟造型獨特而又輝煌壯觀的建築，我忍不住問道：“你說的比賽都是在這種地方進行的嗎？”

    “當然！”

    “可是這裏...不怕被人發現嗎？”

    “怕？為什麼要怕？要是大家都不知道這個比賽的話，怎麼下注？”

    “我...我不是很明白，這...”

    “所謂地下比賽的意思，只不過是說，這種比賽不受聯盟管轄，也不受任何愛管閒事的組織制約。所以這種比賽相當受大眾的歡迎，卻也相當受各種體育機構的敵視，因為他們分不到任何好處。所以要組織這種比賽，反而要求非常嚴格的安全檢查，這樣纔不會成為那些傢伙口誅筆伐的物件。你看見那個門口了嗎？那些警衛手裏的槍都是有子彈的。因為這種比賽和你們打過的聯盟賽一樣，能給當地帶來經濟繁榮和真正的收入，所以很多地方政府不但不禁止，還會無償地提供各種幫助。”

    “但這畢竟是涉賭...”我依然有些難以接受。

    “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我保證你看完第一場比賽就再也不敢上場，甚至有退出騎士世界的打算！”

    我一下子被她激得生氣起來了，“你居然這麼看我！好啊，賭什麼？”

    “無所謂賭什麼，反正現在你也涉賭了。”

    “......”我勒個去！

    我們很快進了那個體育館，從一路上很多工作人員對黛西的恭敬程度可以判斷，她不但是這裏的常客，還享有許多平常人不可能得到的貴賓待遇...比如，我們剛剛踏進的一間裝飾相當高檔的貴賓休息室。

    雖然這間休息室的牆壁看上去也是用隔音材料製成的，但依然阻擋不了外面傳來的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似乎在外面有一場激烈的比賽正在進行著。

    我正想從休息室另外一個看上去是直接通往外部走廊的門出去看看，黛西卻示意我留下，“別走那個門，那個門出去是其它參賽人員的休息室，你們沒帶面具，讓人看見可不太好。”

    “這裏也需要保密身份嗎？”

    “這個要看情況了，大多數參賽者都需要戴上面具，但也有一小部分是公開了身份的，這些人通常希望自己的身份能夠得到更多的投票支援。”

    “投票？”

    “是的，因為這種投票將直接關係到參賽者的獎金，如果那個公開了身份的騎士能夠用戰鬥證明自己實至名歸，那麼他以後的身價，以及獲取的獎金還將增加。”

    “哦，我差點忘了，這些人都是職業騎士。不過，我記得你好像跟我說過，身價這玩意兒並不是騎士聯盟正式承認的標準啊。”

    “是的，不過身價雖然沒有得到正式承認，卻是整個騎士世界裏最普遍和最受重視的評價標準。就連騎士聯盟的官方通告裡也不得不經常引用這個標準。所以有一些騎士也希望自己的身價能夠換來更多的好處。雖然他們本人並不一定就是那個身份。”

    我有些糊塗了，“這個怎麼講？”

    “我打個比方你就明白了，你現在的名字叫做明遠，還不是個職業騎士，但是假如你在這種比賽裡起一個名字，比如...小貓小狗什麼的，然後帶上面具出戰，那麼以後你那個小貓小狗的名字，就會和你在這場比賽中打出來的身價掛鉤。如果以後別人看見你出場，就會介紹，小貓小狗的身價是多少，而不會有人知道你的本名叫做明遠。除非你自己無聊去向別人介紹，說小貓小狗就是你。明白了嗎？”

    “你的解釋很清楚，我明白了，不過黛西姐，以後做這種比喻，還是換個稍微高大一點的生物，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