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大姨子家的二三事(上)
“我先帶你去看看爾美吧。”他站了起來。
我點點頭,跟著他一起站了起來。
不過他起身後,卻沿著大廳的樓梯向樓上走去。
我感到奇怪了,按理說,成為植物人後,已經沒有了進食的能力,只能依靠大量的藥物注射來維持。只有在醫院裏纔有這樣的人力和裝置。可是看和輝的樣子,爾美好像已經被他接到這家裏來了。是因為醫療費不夠了的緣故嗎?
他看出了我的猶豫,開口道:“半年前,她已經醒了,不過,只醒了一半...”
我或多或少地明白了一些,跟著他上了樓。眼見他躡手躡腳的踩著樓梯,我也跟著放輕了腳步。
上到二樓,一片漆黑,但是等到他輕輕地按動牆上的電燈開關後,房間亮了...我也完全呆住了。
因為我無論如何也猜不到,這個二樓,居然會是這樣一個...讓我震驚的環境。
怎麼說呢?富麗堂皇?美侖美奐?光彩奪目?瓊樓玉宇?
不,我覺得都不足以形容。
總之,這個房間就猶如一個宮殿,應該說,像是某位公主的寢宮。到處都透著一股華貴的氣息。靠著內牆的地方是一個很長的大型魚缸,光是看裡面的那些五光十色的觀賞魚就知道價值不菲。大理石的地面擦的十分乾淨,一看就知道每天都在打掃。四處的各種盆景和插花更是把這裏裝飾得如同一片花海。就連正中央擺著的那張大床上,也到處掛滿了一簇簇的鮮花...
我很想說,這麼幹,是不是太庸俗了點?
“你...弄這些,花了不少心思吧?”我指著那些花說。
“我不會弄裝修,只知道她喜歡花和魚,所以想讓她每天的第一眼都能看到這些...”
“......”我無話可說了,這傢伙纔是真正的情聖。樓下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狀況,樓上卻供著一位沉睡的公主...
那張大床上,蓋著鮮豔的絲光被,被一大群花朵包圍著的那個女孩,就是爾美了吧?
第一眼看過去,和雅美還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眉宇之間給我的那種感覺。
女人什麼時候最美?個人認為,是閉眼睡覺的時候。因為也許只有這個時候,你纔會忘掉她的一切狡猾,多疑,蠻橫,霸道,小心眼,暴脾氣...
眼前的這個大姨子就睡的很美。美的讓我覺得,她的脾氣肯定比雅美好。
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說,好脾氣的女生,追求者就一定多。有的人就是喜歡喝很酸的老陳醋,有的人也就是喜歡吃很辣的朝天椒,你奈我何?
不過,掛在她床頭的那瓶點滴藥劑,實在太突兀了。
“她...還是得靠這個嗎?”
“有時候她會醒過來,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我可以喂她吃下東西。但有的時候,又會連續睡上幾天...醫生說,她已經脫離了深度睡眠,只是很多時候,是她自己不願意醒過來。”他的聲音很低,很頹廢。
我安慰道:“放心吧,既然已經好了很多了,那麼總有一天,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不知怎麼,這句話似乎反而讓他更消沉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道:“是的,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幾乎就在同時,我看見他的兩行清淚奪目而出。有的甚至留到面具外面來了。
我很奇怪他的這種反應,難道說,已經有醫生給我的大姨子下了判決書了嗎?
猛然間,我想起了雅美曾經說過,這個和輝給她的姐姐做了八年的坐騎。而直到她姐姐出事以後,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很難想象,長達八年的時間裏,他會找不到一個機會向爾美訴說真情,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自願。
再從這所樓房的格局來看,這個和輝對於爾美的情感實在是已經達到了不惜肝腦塗地的境界...
這是一個毫無疑問將會以悲劇收場的故事。因為爾美醒來的那一天,應該就是和輝離她而去的時候。像他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允許一張蒼白而又悽慘的面具留在愛人身邊,哪怕是他自己...
我得做點什麼...
很多女生都說,感動成就不了愛情,這話嚇到了不少正在摩拳擦掌的男生。但是你不去感動一把,又怎麼知道結果呢?
“這些花好像挺貴的啊?”我故意引開話題。
他搖了搖頭:“都是在山上採的,不用花錢。”
“都是她喜歡的嗎?”
“這...我不太清楚,但是她很喜歡花,應該什麼花都喜歡。”
“可是,你這麼把花堆在這裏,大概要不了幾天,就會枯萎的。”
“沒有關係,山上的花兒很多。”
我笑了笑,“你為什麼不找些花盆,把那些花整枝地移植過來呢?”
他愣了愣,不太明白我說的意思。
“對人來說,花兒很美,可是對花來說,也許泥土纔是最美的。”我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爾美是一朵即將重新綻放的花,要是離開了泥土,恐怕她的綻放也維持不了幾天。”
他的眼光很快就變得犀利起來,但這一次我卻毫不懼怕地與他對視著。
不過這種對視並沒有維持太久,他的目光就又變得柔和了。
“你果然很不尋常,難怪雅美會對你另眼相看。”
“你別拿那丫頭來誇我,對她來說,我也只是一灘爛泥罷了。”我自嘲地笑道。
這些話有沒有用我不知道,但多多少少會讓他產生一些疑問吧。等雅美來了,我們再來點外力影響,無論如何也要把他留在爾美的身邊...善良而又深情的人,那張臉再怎麼不能見人,也是英俊美麗的。
就在我們要離開這裏,回到一樓時,一樣東西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放在牆角的一柄長槍,槍尖的形狀和雅美的那柄定製長槍很相像。
“這是...她的武器?”
“是的。”他點了點頭。
然而,我分明看見,這柄槍的槍尖在燈光的照射下,映出了奪人心魄的寒光--這柄槍居然開了刃!
“雅美一定跟你說過,在日本的兩所騎士學院裏,是如何慘無人道地訓練坐騎吧?”
“是啊...”
“但她恐怕沒有告訴過你,在這裏,騎士的存活率更低。”
“你說什麼?”
“由於國際騎士聯盟的拒絕,使得這兩所騎士學院至今沒有得到聯盟賽的資格。但是他們的做法不但沒有收斂,卻更加嚴酷。”他走到那柄長槍旁,輕輕地撫摸了一小會兒,又突然把它提在手中,“因為這裏的騎士比賽,全都是用性命去搏鬥的!”
我啞口無言,這句話還是讓我突然對於‘賭’這個字眼感到了那種莫名的厭煩。
“正是因為這樣,這裏的比賽纔會吸引那麼多嗜血的觀眾,以及讓人想象不到的鉅額賭局。也因為這個緣故,爾美才會...”
我的那種厭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奈。因為哪個民族沒有這樣嗜血的觀眾呢?號稱平民治國的古羅馬還有競技場呢。說到賭,好像就是中國的賭徒也不少。正是這些賭局,導致了一樁樁駭人聽聞的悲劇...
他頓了頓,又很不情願地把槍放了回去,“要不是這柄槍是屬於她的,我早就把它毀了!”
我和他果然是不一樣的,要是我的話,纔不管這些,早把這槍毀了。不,要是我的話,根本就不會讓雅美參加這樣的比賽!
我們下了樓,回到了那張桌子前重新坐定。
“我知道,你們的下一場比賽,很快就要開始了,你可以在這裏呆幾天?”他問道。
“我想,至少有一週的時間吧。”我在心裏默默地計算了一下。
“嗯,好,時間還算充裕。那麼我現在想問問你,你願意學我的本事嗎?”他的語氣非常的誠懇。
我抓了抓頭髮,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事實上,我確實沒想過,不過聽了你的話又很好奇,能先告訴我,是什麼本事嗎?”
“嗯,那麼請你看清楚了。”說完這話,他將雙手放在了自己的雙腿膝蓋上。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既沒看到他身上任何一個部位發生異動,也沒看到他在桌子或是其他任何地方借力...他就這麼坐著,但已經離開原來的位置至少兩三米開外了。
我張大了嘴...這正是先前在酒店裏他使出的那種猶如鬼魅般的身法...而現在,我還是得繼續吃驚,因為這麼近,這麼亮的燈光下,我還是看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眨眼間,他又移了回來,回到了桌子前,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從戰術的角度來說,假如我馱著雅美,遭遇到了無法躲閃,也無法招架的攻擊,這個身法能讓我們瞬間就脫離危險。
從生活的角度來說,假如有一天我又把雅美惹急了,想要對我動粗,這個身法能讓我免除不計其數的皮肉之苦。
“我要學!一定要學!”我脫口而出。
“呵呵,”他的面具後發出了幾聲爽朗的笑聲,“這個招數其實原理非常的簡單。但是,可也不是那麼容易學得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