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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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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良芙之死

    逢樂感受到了一股視線在瞧著她,那視線帶著一種溫和的善意,讓她感覺很是熟悉。逢樂放下了手中舞不停的鞭子,那趙良芙不受鞭打,徑直吐了一口血,就再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向一具屍體一般趴在地上動也不動。周遭的百姓更是有膽小的,已經尖叫出聲,喊著“打死人啦!驃騎將軍府的小小姐打死人啦!”

    逢樂感覺很煩躁,她本身就不是一個能耐得住性子的人,所以剛降下來拿著鞭子的手,又要即將揚起時,來了個男人制止住了她的動作。

    那男子頭戴束髮嵌寶紫金冠,穿著一身石青起花緞排卦,麵若中秋之月,鬢若刀裁,眉如墨畫,毫不風流瀟灑,可這男子此時卻是眉團緊促,“逢樂!你在做什麼!”上來就是一頓發問,說完,小心翼翼的想要扶起被逢樂打得東也不能的趙良芙,可卻因她衣服已經被打得細碎,礙於男女之別,他命人脫掉了外衫,給她披在了身上,隨後命隨從把這個狀似可憐的女子送去了醫館。

    他只同她說了一句話,僅僅是那一句發問,逢樂便彷彿是在他眼中消失了一般,他再也沒瞧過逢樂一眼,哪怕都不是正眼看。一切都被妥善的安排好之後,那倜儻風流的男子,皺著眉頭,對逢樂說了他今日裏第二句說給逢樂的話,“你,好自為之。”便轉身就走,彷彿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他一般,只消幾個呼吸的瞬間,他就消失在逢樂的視線內。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逢樂身前的那一灘血跡,和破裂在地上的那些女子的衣衫碎片,還在昭告這天下,剛纔這裏,發生了些什麼。

    “你可還記得我?”辛時上前,對著正瞧著蘇樊背影都離開了好久的方向的逢樂說道,“他只是不曾看到那女子惡劣的心而已。不用太介懷於此,等找個時機說開了便好了。”

    聽著辛時如此言語,逢樂不禁抬起了頭,瞧見了眼前這個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轉盼之間方顯多情,言語之中卻飽含溫柔的辛時,那張臉,是她年少時總在夢中遇見的。“是你!”逢樂驚詫極了,沒想到會在這種清淨之下遇見辛時,可也是倍感安慰,在這種情況下遇見辛時,倒也是一種好事。

    “他是蘇樊,我很是傾心於他。”在提及剛纔那個並不正眼瞧她的男人時,逢樂第一句話就是這,“我很是傾心於他,他大概是這世上極好極好的人了。可是他卻不愛我,不光不愛我,甚至厭惡我。”說罷,也是根本說不下去了。即便是這個姑娘在軍營中鐵血政策下的長大,雖然她雷厲風行到很多軍人都怕,可是她本質裡還是個小姑娘,還是個未曾經歷過情愛的姑娘。她的滿心歡喜卻換不來對方的一個回眸一笑,這讓她很是難過,可感情這種事卻是百般急不得、求不得,妄求就是奢。

    所以她也儘量少去接觸他,這樣就能少觸碰到他的禁忌,或許,這樣的話,他就能對她少些厭惡。雖然她也知道,她自身的很多做法都不像官場中的大臣那般圓滑,可是她又何嘗不想自己也做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家,去跟喜歡的人賞花商酒,聊天喝茶,可是從小她就未曾對這些東西感到喜歡,她只喜歡手中的鞭子,也只有這手中沾染了鮮血的鞭子可以給她帶來什麼都不能給於她的安全,她喜歡手捏著鞭子的感覺,她喜歡鞭子劃破長空時的聲音,可是他不喜歡。可是她卻喜歡他。

    所以情之一字,著實是傷人不淺。逢樂的話,雖然未曾說很多,只是寥寥幾句表達了她所處於的狀態和地位,就引得在場兩個人的深思。辛時又再次不得不想到那個謫仙一般的人,他的一舉一動,他那溫柔悅耳的聲音,更有他決絕的話,他所賜給她的那一劍,更有他所給予她的那些心動和心痛。她得到了他百萬年來的陪伴,自甘奉獻了一顆心,卻受的如此被打落凡間不得不經歷人間苦難的下場。她想到此,不得不感慨,看向逢樂的眼睛更是憐愛非凡。

    而那蕭炎,本就是爲了神眼而來,可沒想到卻是在這經歷之中不知不覺得愛上了她,他沒料到這種變更,更是沒設想過這種情況,可是他是大荒的皇子,大荒之人向來不拘小節,本來就是為神眼而來,喜歡上了又有何妨?

    不過可惜的是,辛時還未曾喜歡上他,又或者說,現在的他對辛時來說,還只是個朋友而已,不過他很是有信心。在不久的以後,辛時總是會答應他的。就算他不是大荒的神子,只是一個小小的蕭炎也是一樣。

    在場三人,三種心思,誰都未曾出聲,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時無話,只能聽見院子裡鳥兒鳴叫的婉轉悠揚。

    其實在辛時見到逢樂之前,她跟蕭炎已經逛了大半個京城。

    六日,在京城中閒逛了已經足足六日。

    很短,也很長。

    正是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的時節,和風細細柳依依,深農嬌綠道旖旎。白日裏的柳堤,是辛時極愛去的地方,分明是她想要動身去繁華的京都瞧瞧散散心,可到了這叫賣聲喧鬧聲漫布的皇城,她又躲開了喧囂,直往那歲月靜好的乘涼處跑。

    辛時喜歡瞧著,她隔著小橋流水,看著對面往來行人如織如線,瞧著那熙熙攘攘的商鋪此連,聽著那些商販們售賣各式各樣物件的叫賣聲,還有那逛街買胭脂水粉的姑娘的聞言軟語、文人騷客的對詩吟唱,她就感覺很是心安。

    蕭炎也不出聲打擾她的靜默和沉思,只是在她身後也命人搬了椅子,整日裏斜斜的懶散在那椅子上,也不做什麼,只是瞧著辛時看。看也不夠似的。她喜歡瞧著這世間,而他只願望著她。這著實是一場泛着桃花般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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