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男生直接攬入門前，顯然當自己先前說的話是廢話，果真人身體是最誠實的。

    “好啦，我要練琴了。”其實女生是真的不太餓，感覺是想的太多頭有點難受，連帶整個人都不舒服。

    “啊？這麼晚！”在電視機前吃飯的男生張大嘴，喬一城指指手錶，樹起大拇指：“老妹你別這麼拼命！我真想給你點個贊！你以前就這死命練，現在還這樣！老妹啊，我跟你說啊，音樂是講感情的，你只是練技巧，如果人家會說你情感不豐富呢？你不厭煩啊，我知道你喜歡鋼琴，可天天這麼練……”

    “煩不煩，老哥你想看電視直說！”剛坐下的女生開啟手機看了下時間，十點三十六，努努嘴，是有點晚。想想喬一諾也覺得他說得對，好像和他在一起就變得不思進取了，甩甩手起身，又回到廚房，將自己杯中剩餘的水倒掉從冰箱中取出礦泉水，在自己面頰上捂了會兒再倒入杯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這種無意義的動作，平日裏也不愛喝冰水，自己確實需要冷靜下，確實最近已經出了點厭倦，青春期時也總是叛逆，卻沒有想現在這樣，其實家裏並沒有給自己什麼壓力，但自己卻總是緊張，許是外界的輿論讓自己有些疲憊吧。明明平日裏的自己還算直爽，可在鋼琴這件事上總是矛盾，遲遲不能認清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能嘴硬地說：“我這麼幸苦的練鋼琴，還不是因為你和老姐都不願意學音樂！”

    就像前面有兩天路不知道該怎麼走，總是往一邊瞧瞧，又往另一邊看看，就是不肯邁出真正的一步，生怕自己即使選錯一會堅持地錯下去。

    不對呢，家裏有位長輩。女生眼眸暗下來，過會兒又亮起來了。杯子因為冰水也變得涼手，她沒有喝，只是在櫃子上靠了一會兒：“我今天有些累了，你就睡一樓的客房，那兒最近有人住過，不過打掃好了，乾淨的，不要挑刺。我休息去了，你也早點休息。”還要好好安置他，女生放下杯子。拿起書包轉身上樓，每一步沉重而又輕緩，這麼相反的詞卻更能描繪自己的心境。

    男生聲音被她直接意識遮蔽，視線總是不經意地被琴房吸引，是熱愛還是愧疚她已經無心理會，莫名的疲倦，只想讓自己好好地休息。

    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溫度調到最低，連燈都不想開啟，將包甩到陽臺上，整個人爬到床上抱著枕頭髮出“哼哼”聲，一小會兒還是覺得太髒起身去洗澡，嫌棄地拍拍床單。

    花灑的水未熱她就帶上浴帽整個人鑽進水中，快速地讓水流過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待全身粘上水珠後裹上寬大毛巾擦乾，套上睡裙，赤腳三步並兩步砸入床上，冷水並未消散睡意，柔軟的席夢思讓女生眼皮打架，很快合上眼睛。

    她連窗簾都不想拉。

    可大腦卻無法停止，喬一諾不想再去思考，整天這些猜想反思只會怕自己的大腦疲睏，她禁閉雙眼敲下自己的頭：“別再想了！快睡覺！”

    可頭還是伴隨著隱隱疼痛。

    外面的月光總感覺有些刺眼。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她突然想起自己曾吃自助餐，不停地喝咖啡，又偷喝了不少的紅酒。那天晚上紅酒讓她頭痛不停地催她入睡，可咖啡因不斷地提神，使得自己隔日頂了個如熊貓的眼睛去了學校。林辰為此還笑話她，可是到了課前爲了防止她睡著，他又託人買了杯咖啡回來。雖然一度問她是否需要請假。

    耳畔不知是何原因響起舞臺上所演奏的音樂。

    不斷墜落。

    同先前想像，卻更為難受，似有人狠狠地掐掐著自己的脖子。

    墜入一片蔚藍。

    好受多了，卻發現自己身處海洋，自己每走動一步都有無限的阻力，耳畔靜謐無聲無響，前方有個巨大的時鐘，指標緩慢地轉動，漸漸加快速度，越來越快自己的眼睛已經看不過來。

    海水下降，白色海浪突然掀起，水中擠入口鼻。

    在這裏等我。

    不要亂走。

    伸出手抓住的只是白色即將消失的泡沫，泡沫。

    “姐姐！”

    下意識地喊出，似本能源於心底的執念。

    睜眼，起身咳了幾下。

    原來我曾有個姐姐。

    手捂住自己的雙眼，長長的頭髮散亂在兩側。

    原來我曾有個姐姐。

    眼角溼潤。

    原來我曾有個姐姐。

    空調的低溫使自己產生反應，不由打個顫，她手伸向地板摸索著找到掉落在地上的遙控器，升高幾度。

    牆上鍾指向四，四點十三分。

    用被子裹住自己，縮成一團，有些不大高興地看向窗外。

    想彈鋼琴。

    .

    探過喬一城的房間，這傢伙沒鎖門，不過人已經睡著了，許是這時想倒時差吧，臉上不由飄過抹壞笑。

    躡手躡腳地來到琴房，坐在位置上，手指不由自主地在琴鍵上方流動。

    開心。

    好開心，就像許久不彈心裏總是有些失落，現在坐在鋼琴面前那種興奮噴涌而出滿足填滿空虛。

    一首畢。

    手指撫過黑白琴鍵，忍著不按下去的心，總感覺有些小激動。

    身旁的手機像約定好的一樣，螢幕亮起，光束在照到屋頂，一塊小小的圓暈。

    “剩下。”

    簡單明瞭，不愧是閔學長。

    即使簡簡單單幾個字，她便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急忙跑到書房，找到印表機。

    白紙從機器裡吐出的速度並不慢，但喬一諾卻覺得一直想著太慢了，她臉上一直帶著笑容，有時自己還覺得不好意思，咬下唇想收斂點，卻抑制不住。

    笑嘻嘻地望向窗外，今天的月色真是好啊。

    包裡的黑色本子在月光包裹下，精美華貴。

    喬一城從書房外看到女生滿臉笑容地站在窗前，嘴角也不由上揚，完後卻搖搖頭。

    牽絆的時間軸已經逐漸成型，把人不斷拉近、捆綁，想變一場盛大的魔術，給這無聊的人生增添樂趣。

    又或者說是時間的漏洞？

    時間無形無質量，卻不知眾人能否承受這生命不能承受之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