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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母以子貴

    第三十六章母以子貴

    深夜,閔氏吃了丸藥安睡過去,老尚宮滿是欣慰的叨唸,“這幾個月,娘娘身體不好,每日昏睡卻睡不踏實,經常糊言亂語,只好另請高明。寸步不離的守著,卻日漸消瘦。總算有轉機了…”

    默默搖頭:“娘娘的病,我定會竭盡全力,煩轉告大人‘油盡燈枯’早作心理準備。”

    老尚宮滿身顫抖泣不成聲,靜靜的看著尚宮,飽經風霜的背脊,堅韌老辣的面容隱忍悲傷,這恩情早已情深四海。娘娘得到眾人擁戴,卻得不到大王的寵愛,大王為何僅對娘娘鐵石心腸。身患重病緊緊每日給個問候,卻不來看,政務不治於此,莫非…

    老尚宮將內心的激動緩緩壓制心底,期待的看著我:“還有多久…”

    看著老尚宮默默思索,還有多久?金哲說秋日十月左右,現是元月,還應有9個月,怎麼說呢?說了會不會給李煥、李漾帶來麻煩,還是少說為妙:“我會盡我所能幫娘娘延長。小的斗膽問一句,御醫李大人,為什麼被定為死罪?莫非他曾對娘娘不軌?”

    尚宮道:“娘娘因外宅條件惡劣,飢寒交迫心力憔悴,時疾早以成根。大王指派多位名醫卻時好時壞。去年李大人採蔘回來,為娘娘診脈後,開始藥到病除效果顯著。大王看娘娘有所好轉,留宿中殿的次數見多,好景不長,僅僅不到半年,開始咳血嘔吐。大王是一國之君按照慣例,必需迴避….”

    “能告訴我娘娘回宮的時間嗎?”壓抑內心的焦急。

    “肅宗二十年農曆六月(1694年)娘娘被大王重新迎娶回宮。兩人相敬如賓,感情越來越好。因外宅貧苦體質虛弱,大王憐惜娘娘偶爾留宿,每日派御醫診脈。去年世子做錯事,遭到張禧嬪鞭打,娘娘出面制止。娘娘回宮與張禧嬪接觸甚少,大王也很少去見張禧嬪,只是大王、娘娘對世子格外疼愛。而張禧嬪對世子教育格外嚴厲,小則背書體罰,重則鞭打。”

    老尚宮一邊叨唸一邊將門帶上,我倆進入側堂後,給我倒了杯茶繼續道:“數月前,世子因背書不成,又被責罰。趕去時小腿已被抽打紅腫。張禧嬪要求世子將衣服撩起,把褲子腿到腳踝,用竹條沾水抽打世子小腿,並讓世子背誦書文,世子還小,那裏受的起,稍有錯誤被狠戾的抽三下…因慘不忍睹,有尚宮悄悄密保,娘娘愛子心切,不顧後果出面阻攔,纔將世子救下。”

    我又添滿了茶杯,推到老尚宮跟前…

    “娘娘宅心仁厚,看不得世子受委屈,將世子接回中殿請李大人幫忙診治。沒多久大王與李大人一起過來,大王很生氣,要責罰張禧嬪。被娘娘勸說制止,可世子不願回張禧嬪處,非要在中殿多呆些日子…”老人滿臉的猶豫,明顯對娘娘的做法深表擔憂。

    也許,娘娘重蠱符因世子而起,張禧嬪以世子為武器,母以子貴。她不能眼睜睜的失去世子,被中殿奪走。而世子因生母管教嚴厲,閔氏溫良賢德必會贏得孩子的青睞。張禧嬪害怕閔氏奪走世子,與大王已有了裂痕,只等世子即位,才得以保住後半生。被迫下了蠱符…

    中殿身體不好體質虛弱,常年憂思過度。蠱下了半年已進入肺腑,師父不懂蠱術,只按照一般體制虛弱、氣血攻心治療,是不會有效果的。

    “那李大人怎會….?莫非,還有玄機?”

    老尚宮默默的搖頭:“不知道,半月前大王突然更換了御醫,聽說李大人心懷叵測、狡猾奸詐送至司憲府,聽後處理。具體什麼事我們也不知道…”

    老人猶豫的看了看我,滿是懷疑猜測。

    “傳說他有兩個女徒一個男徒,一個女徒被貶出宮,我見過,唯唯諾諾的樣子。另個相貌驚豔、聰慧過人,謠傳在山村裏死了。金大人費勁千辛萬苦,將你押在感古堂,才知貌美的女徒也曾飽受張大人的破壞,而那人就是你….”老人看了看我。

    我輕輕的扶著老尚宮的手:“不錯,我就是另個女徒。曾被師父遺棄,差點死在村裏,後得到高人指點對醫術更加精通。我既然答應為娘娘診治,就會努力做好,娘娘的遭遇值得同情,相信我,不會傷害娘娘的。”

    老人看著我道:“他們早已將你調查仔細,我不擔心。何況,你師哥還在,我們沒有不放心的,只是擔心娘娘的身體,不知還能扛多久…好日子,沒過幾天…”說著又壓抑的低泣。

    拍了拍老尚宮的肩:“您和感古堂的婆婆是…”

    老尚宮道:“我們是親姐妹,她是姐姐鄭喜愛,我是妹妹鄭喜善。家道中落,被閔氏收為侍女,從小與娘娘一起長大。娘娘帶我們情同姐妹,為娘娘死也願意,看到娘娘的遭遇,苦於無奈纔出此下策。”

    輕輕拍了拍尚宮,安慰她年老憂心。回到自己的鋪位,慢慢的躺下糾結著,老尚宮何時能睡,好出去看看李大人,李大人被處於‘分屍’的時間不多了。

    假寐很久,老人才默默回到側殿,聽著她料理物品躺下休息,氣息均勻後,默默的換上一身宮女的衣服,提氣匆匆趕往外院去找司憲府。

    王宮第一次夜闖,很多跨院大大小小相連。侍衛各處行走,輕飄飄的從屋頂飛起,到另個屋頂,轉了幾圈,只看到內醫院、尚衣院、司僕寺、禮賓寺、濟用監、內侍院等,這關押囚犯的位置在何處?滿腦子霧水…

    想起李煥也在宮中,找個樹杈調整了氣息,飛奔他的跨院。剛剛看他好像在看書,在回到院子燈以熄滅,俏俏的扣開門溜進去。這第一次做黑衣人,搞得自己提心吊膽,好在王朝內的巡邏,因暮色深重,燈光又少,較好隱蔽。

    屋裏有濃重的酒味,李煥躺在褥鋪上,衣服沒脫就睡了過去。蹲在身側,輕輕的將他外衣服脫下,裸露的前臂上,有幾個深淺不一的牙齦,很是猙獰,這是公主的傑作。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格外心痛。

    慢慢的坐在他身旁,輕輕拍醒他。

    他睜開朦朧睡眼,看著我,竟默默落淚。

    我不忍心看著那雙受傷的眼眸,將身子閃到一旁。

    他迷迷糊糊的道:“紫萱,我等了你很久,你生我氣了?我很想你,為什麼你要丟下我,在怪我嗎?我想讓你幸福,給你一切,可你卻說是牢籠….李漾離開,他曾跟我提起,只不過….我沒敢跟你說,怕你會丟下我去找他,可你還是丟下我了?”說著他又翻個身,繼續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心狠狠的被劃開,滲出了鮮血。

    “他走時,只敲門留了字條,讓我替他照顧你…沒想到父親能認你做義女,也許父親對你的認可,刺痛了李漾。可我不知他受了內傷,否則我一定阻攔他,不讓他走。”

    努力的剋制住眼淚,李漾,給李煥讓路?在他心理我永遠比不上李煥?那我是什麼,還是蛛兒?他還是芝草嗎?

    看著李煥轉身繼續酣睡,真希望什麼也沒聽到,卻深深的刻入腦海、心田,真想把李漾揪到面前問個明白,在他眼裏,我是什麼?蛛兒?還是禮讓的物品。難道我還比不上他的主子—李煥。

    在李煥面前,煩躁的拍醒他。他猛然被劇痛驚起,看著我嘴巴張開,眼睛瞪得像球,“你….”聲音滿是顫抖、興奮,眼底有一抹激動、一抹柔情…瘋狂的抱住我,嚇了我一跳。

    慢慢的掙脫他,做了“噓”手勢,“告訴我,御醫李大人關在哪兒?”

    李煥靜靜的看著我,呆呆傻傻的樣子,半天沒說出話。

    “你的相貌怎麼又變了?難道,還要隱瞞我?”他藉着淡淡的月光,顫抖的手輕輕扶了我的臉。

    壓抑內心的煩亂,冷靜道:“無念大師教我的易容,避免被人愚弄,可還是沒逃脫他的掌心。”

    “你被閔氏劫走,他們把你送進宮,幫忙中殿嗎?”

    我默默的點頭…

    煩躁的搖晃他:“御醫李大人,我師父,他被關在哪兒?我時間不多了。”

    李煥默默的道:“不是來看我,只是來問我…”他的語氣充滿酸澀。

    焦急的在他肩膀上一拍,瞪了他一眼。

    “他被關在刑曹的監牢裡,不在王宮,你要去救他,那可不行。”說著他拉著我的手,堅決不放的架勢。

    無奈的暴打他幾下,“聽說會被‘五牛分屍’太慘烈,給他送瓶藥,免得受苦,畢竟對我有救命之恩。”

    李煥重重吐了口氣,一股酒味迎面撲來,遠處無數個酒瓶“他的位置…”李煥在我手裏畫了個圖。

    “能找到嗎?看來你功力不錯?無念大師傳的?為什麼卻不傳我…”

    安慰的拍了拍他,道“我也進宮了,被金大人弄進來的。我先走,沒事再來看你,你的酒話我聽到了,我不怪你,感謝有你這個朋友。”

    李煥滿是不捨:“小心,能應付內禁衛嗎?酒話,什麼酒話…”

    杵又杵他的肩:“自己想去,我現在還行。照顧好自己,過幾日給你送些藥來,不許再喝酒了。”說著瞪了他一眼。

    李煥開心的笑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你萬事小心,宮裏和家裏不一樣,有事就潛人過來說一聲,我會想辦法幫你。”

    “嗯,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一樣。李大人時日不多,我要快…”

    李煥依依不捨的點點頭:“注意身體,一切小心。中殿應該很和藹,找個機會去看你。”

    我點點頭,飛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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