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真相

    刀刃進一步將兩兄弟的身體刺穿，徐罪忍不住又嘔出一口血。

    許塵嘴角溢位血，雖然疼痛難當，雖然淚流滿面，雖然痛苦不堪，但是他還是死死地看著徐罪，不放過哪怕一秒鐘的時間。

    曾經，我只能看到你的背影，看到你奮戰的姿態，卻如何也靠近不了。

    後來，你從我面前消失，本以為不會被過去束縛的我，其實早就被你的死鎖得死死的了吧？

    茫然不知地前進，一點點地模仿你的身影，造就了現在的我。

    曾經的我，只能無力地看著你離開。

    現在的我，要用這雙手，親手送你離去。

    你什麼都不需要擔心，我還會活著，除非真的無可救藥了，不然我絕不會死去。我還要活著。

    因為活著，是你生前最後的遺願啊……

    最後的最後，許塵終於記起來了。

    五年前那模糊的記憶，終於剝開了它那神秘的面紗。

    當年的景象，如潮水一般涌來。

    ……

    五年前。

    男孩渾身是血，他前面的黑髮青年已是風中殘燭，強弩之末，現在完全是靠著意志力苦撐身體不倒下。

    “哥哥……你快走啊……！”

    “別開玩笑了你，哈哈，真冷，你的笑話真冷啊！”

    男孩突然使出僅剩的力氣，推開了青年的身體，他自己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蜷縮著身體，他眼中射出瘋狂的光。

    “我不是開玩笑啊！”

    聲音沙啞，氣若懸絲，但是男孩胸腔中滿溢的怒火驅使他繼續說道。

    “現在逃走！你纔可以活下去啊！”

    “……”

    青年轉身看著男孩，眼中卻是無盡的溫和。

    “算我求你！你快走吧！啊！？”

    “……纔不走嘞。”

    青年一步一個趔趄，來到男孩面前，伸出焦黑的手，摸了摸他的頭髮。

    他的眼中盡是寵溺和溫柔，在他的視野中，他雖然看不見，但也知道火元素正在瘋狂地涌入他弟弟的體內。

    “……無塵，是哥哥沒用啊，救不了你，讓你變成這個樣子。”

    青年伸出胳膊，抱住了男孩。

    “但是，至少哥哥不會讓你就這麼離去的，你還要繼續前進，哪怕踩著我的屍骨。”

    “哥哥……？”

    “睡一覺吧。無塵。睡醒後，事情一定會變好的。我的弟弟，可不能連一場戀愛都沒談就死在這裏，要死，也必須活夠本了才行！”

    “在那之前，任何人都別想奪走你。”

    徐罪麵露猙獰之色，夜焱燃起，那些火元素一個個被徐罪剝離，化作無邊夜焱。

    “無塵，答應哥哥一件事情，好好活下去，不論多麼痛苦，不論多麼卑微，不論任何手段，都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嗎？”

    許塵已經無法繼續說話了，他的喉嚨已經被高溫破壞，他只能流著熱淚，點點頭。

    徐罪笑了，他抱得更緊了。

    象徵死亡的白焰與寂靜的夜焱同時炸裂，夜焱卷著白焰，沖霄而起，不斷地把這股龐大的能量竭盡所能地放射出去。

    而在白焰的恐怖威勢下，夜焱也被吞沒，一點點地侵蝕殆盡。

    但夜焱最終還是保護了許塵，徐罪雖然已死，但他的火焰還是保護了他最重要的人。

    倘若沒有徐罪的夜焱替許塵導走了部分能量，許塵絕對會死。

    許塵能活到今天，的的確確都是徐罪的功勞。

    ……

    許塵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視野裡一片模糊。

    頭一歪，淚水就順著臉滑落下來。

    記起來了。

    通通記起來了。

    那一天，那個時候，不是靠著自己的力量活下來的。

    在那樣的爆炸中，憑什麼你就可以活下來，不正是靠著哥哥的力量活下來的嗎？

    徐罪本可以用他的夜焱保護自己的，他卻用了全部的火焰，保護了許塵。

    “你後悔了嗎？”

    許塵問小男孩。

    小男孩嗚咽著，不答。

    “不要忘記了，不論是真的徐罪，還是假的徐罪，都希望你不要跌倒，要不斷地前進，一直駐留原地，是不會得到什麼的。”

    “好好想想吧。趁我還活著的時候……”

    許塵言畢，離開了。

    當意識和焦點全部凝聚起來後，許塵緩緩起身。

    “……？”

    許塵感受到他右手有些無力，和左手不同。

    “你醒了啊？”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許塵卻絲毫不意外。

    也不是不意外，而是沒有意外的感覺。

    “你是誰？”

    許塵扭過頭來，看著來人。

    一席黑色風衣，一頭黑色長髮，來人的雙瞳是奇異的四色混合眼睛，紅黃藍綠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我是皇甫一曉。”

    “來做什麼？”

    皇甫一曉淡淡地說道。

    “來看看唯一一個可以和我一戰的人物究竟如何。老實說，大失所望。”

    許塵聳聳肩。

    委實說別人的看法對他而言不疼不癢。

    “居然精分了，你的本體人格太過懦弱了吧。”

    “……？”

    精分？你說誰？我麼？你在逗我！

    許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皇甫一曉卻是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點點頭。

    “你果然什麼也不知道啊。不過也好，那不重要。今天我只是來看看你而已。還沒打算對你做什麼。”

    皇甫一曉說完，卻突然出手，迅猛的疾風爆發，他來到許塵跟前，一拳轟出。

    這一拳，好像是千山壓下，勢不可擋。

    許塵眼鏡也不眨，面色不變，伸出左右手，雙掌疊加，扛住了這一拳。

    他的身後，隨著一聲爆炸聲，牆壁被轟了個大洞。

    許塵的眼睛，已經是一片赤紅的光了。

    他的嘴角溢位一絲鮮血，然而動作不停，抬起腳，對準皇甫一曉的胸膛踢了出去。

    皇甫一曉卻是身形一曲，避開了。

    皇甫一曉一退下，許塵就立刻半跪在地，雙臂噴出幾道細微的血柱。

    “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門外守著的執行者們衝進房間，看到這個場景，腦子還沒轉過來，皇甫一曉就立刻出手，手掌一拍，幾道細不可聞的風刃呼嘯而出。

    許塵大喝一聲，白焰直接噴出。在雙方之間築起火牆，無形的風刃在超高溫的白焰面前，卻是忽然消失了。

    這也是必然，許塵的白焰內部，是一絲一毫的空氣都沒有的，一切都被燒光了。

    執行者們被白焰的耀眼和熾熱逼退，一個個不能靠近。

    而許塵趁這個機會，腳下爆炸一起，撲向了皇甫一曉。

    皇甫一曉冷笑。

    他突然消失，又再次出現，瞬移到了許塵的側邊。

    只見他大手一揮，無數石錐猛地穿出地面，刺向許塵。

    許塵腳一跺地，騰空而起，腳踩白焰，一個爆炸使得身體突進，一下子拉近彼此的距離。

    帶著白焰的一腿掃出，皇甫一曉巍然不動。

    他伸出左手，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握住了許塵的腿，把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許塵甚至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一個翻身，另一隻腳踢開了皇甫一曉的左手，剛控制好身形，就是一拳打在地上，將整個地板打塌。

    皇甫一曉像是戲耍老鼠的貓，看著許塵的掙扎。

    他根本沒有掉下去，而是懸浮在半空中。

    而許塵卻不意外，委實說他的目的不是要給皇甫一曉帶來麻煩，而是要將那幾個執行者拉出戰場。

    許塵踩著碎石撲向了皇甫一曉。

    兩人同時一拳揮出，拳拳對碰，勁風炸裂，衝擊擴散，竟然直接將四壁衝得凹陷進去。

    許塵的右拳已是一片血汙，但他還不停留，猛地拽住了皇甫一曉的手臂，白焰在這一刻，全力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