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你是我，我是你
第九十三章：你是我，我是你
白得耀眼的鮮花綻放開來的瞬間，周圍的一切都被捲入了毀滅的火海當中，華夏大學，從今天開始，從這個幻夢空間中被徹底消除了。
白焰在周圍不斷侵蝕著大地，一如五年前的那副慘狀，整所學院，都被陷入瘋狂的小男孩抹消了。
“我已經跟你說了，火焰對彼此都沒有用，舉起你手裏的刀吧，不論用多殘酷的手法，我也會讓你回頭的。”
許塵揚起太刀，腳踩散發著紅色火光的焦黑色大地，猛地衝刺。
小男孩怒吼著迎上去，兩柄太刀同時揮出，擦出絢麗的火花，彼此交錯，再次揮舞。
兩人都沒有學習過刀術，現在揮刀，純粹只是靠著格鬥術的延伸隨意舞動罷了，然而兩個力量，速度，技巧都像是照鏡子一般一模一樣的人，手裏的太刀也不知交錯了多少次，但兩人卻毫髮無損。
但這只是最初的情況。
雖然客觀條件相同，但是許塵和小男孩有一個根本性的差距，那就是心態。
生性軟弱的小男孩此時只是靠著一時的激憤來拉平這段差距的，隨著戰鬥的不斷進行，小男孩的劣勢也逐漸明顯。
許塵的冷漠和殘酷此時為他帶來了相當的優勢。
小男孩大吼著，火焰卷著刀刃，從半空中劈下。
許塵朝著側方避了過去，同時朝著地面揮出一刀火焰刀氣，將地面砍得翻了起來。
小男孩一時不穩，不慎失足倒地。
許塵趁機躍起，刀尖猛地落下——
“鏘！”
火花四濺，小男孩以刀背接下了許塵的進攻，但是巨大的力道使得他被狠狠地震了一下，手也有些發麻了。
許塵和小男孩僵持著，力量完全相同的兩人此時卻是不分勝負。
“你怎麼了？你在害怕嗎？”
許塵冷冽地說道。
“我可是殺了你的好朋友和女友啊，不恨我嗎？不想殺我嗎？給你刀可不是讓你來捱打的！”
許塵試圖激起小男孩的憤怒和仇恨，這樣就可以調動起小男孩的所有力量，讓他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你早就不能回到正常生活去了。
一旦你有這樣的軟弱想法，那你身邊的人，包括我自己，都會全力阻止你，用血，用鐵，用盡一切手段和殘酷來讓你覺悟。
當你踏上戰場的那一刻起，你就不被允許當一個逃兵。
如果你真的逃走了，那麼我算什麼？為你而死的徐罪又算什麼？李木心，沈月英，木桐瑛，東方仁，東方影，東方岳……所有和你戰鬥過的那些人，不論好壞，又算什麼？！
許塵的太刀冒出熊熊白焰，在這樣的高溫下，刀刃卻只是閃耀著白光，而沒有融化。
“你別想逃啊！”
許塵抬起一腳，把小男孩狠狠踢飛，這一腳正中心口，小男孩吐出一口血塊，倒飛出去。
小男孩直接撞進了一個土包裡，才停住了身體。
“咳咳……嗚哇！”
小男孩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起來，他咳出大塊大塊的血塊，捂著胸口顫抖。
他，真的要殺我嗎？
他，真的要摧毀我嗎？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小男孩直到現在中了許塵一腳，才深刻意識到，這個一直守護著他的少年，是真的要將自己給……殺死！
這不是廢話嗎？
他已經殺掉李木心了啊……？
為什麼我卻，卻只有這種程度的憤怒而已呢？
莫非我自己也……不相信嗎？
許塵突進，太刀一挑，直接把小男孩的刀刃挑飛。
刀尖抵著他的喉嚨，許塵一臉冷漠。
就到這裏了嗎？
已經進行不下去了嗎？
許塵很無奈，也很痛苦。
傷害面前的這個人並非她所願，但這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
不傷害，怎麼成長？
人總是在傷害中成長起來的啊……
然而現在他已經失去了戰意，再打下去也沒意義，即使殺了他，也毫無幫助。
果然，癥結不在這裏。
全都在他身上嗎？
許塵收回太刀，居高臨下地說道。
“我這就去殺掉徐罪，他的存在對你來說，果然只是束縛，殺了他，你是否能稍微覺悟一點呢？”
言畢，許塵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你！……”
小男孩爬了起來，胸口還是疼痛無比，但他渾身的細胞都開始躁動，大腦充血，火紅色的瞳孔已經耀眼到無法再耀眼了。
“你敢！？”
小男孩的怒吼聲震響大地，狂暴的白焰不斷噴薄而出，他踩著白焰騰空而起，朝著許塵消失的方向飛去。
果然在他！
許塵察覺到背後那團如同太陽一般的火球時，心中一陣激動。
“殺了徐罪，是必然的。但是我來效果可不好。不論之後你要如何恨我，都可以，但現在，跟著我來吧！”
許塵喃喃地說道。
許塵言畢，渾身白焰也是燃起，化作一個小太陽，兩人一前一後，開始了追逐戰。
後面的小男孩不斷地激射火球，但是每一顆火球打進許塵的領域時，立刻被支配，化為他力量的一部分。使得許塵的火焰威勢愈發強烈。
許塵將多餘的力量傾瀉到了下方的大地，兩人所過之處，火海四起，生命被白焰燃燒殆盡。
“你在做什麼？！”
小男孩大喊。
“沒啥，我又不是超人，徐罪的氣息不好鎖定，這個樣子大範圍攻擊的話，把他幹掉的機率會比較高吧？”
“住手！”
小男孩再次提速，他拼著身體被擠爆的危險，也要追上許塵。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小男孩已經可以夠到許塵的腳跟了。
他猛地出手，拽住了他的腳，兩人同時一沉，如同兩個太陽同時墜地一般，掉落在城市內部，火浪翻滾，衝擊四散，將周圍的一切再次消滅。
許塵看準機會，一腳踢開小男孩，同時揮刀，正中小男孩的額頭。
小男孩的額頭迸出血液，他的眼睛被血液染紅，但他絲毫不顧，撲上來，狀如瘋獸。
但是許塵怎麼會輸給小男孩呢，他一下子扣住了他的脖子，一轉身，直接把小男孩摁倒在地，死死鎖住，然後揚起太刀，一刀刺穿他的右手，把他右手釘死在地，然後拿出小男孩的太刀，將其左手也釘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憐小男孩如何撐得住這樣的酷刑，他淒厲地叫喊著，然而許塵毫無憐憫之心，從地上撿起一塊還算好的鐵塊，揉成鐵條，將小男孩的左右腳也釘死。
“……你看著吧。”
許塵放下小男孩，起身，扭頭看向另一邊。
就在這焦黑大地上，黑衣飛揚，英姿颯爽，徐罪看著許塵，眼中是濃濃的悲哀。
“嗨，無塵……”
“……徐罪，看樣子你知道的事情很多啊。”
“不知道呢，我也不知道我該知道什麼，我知道自己其實只是個虛影，但又不太想承認，看到你和他廝殺，我覺得很痛苦，但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許塵眼前一亮。
“原來你知道啊。你知道就好辦呢，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這個虛偽的世界裏，唯有你我，纔是許塵真正意識的體現。”
“何以見得？”
“因為在這裏承認自己是虛影的徐罪，同樣是在明示許塵，這個世界的虛假，你聽見了嗎？”
許塵攥緊拳頭，朝徐罪伸了出去。
“和我一樣，你並不願意見到許塵一直沉淪在這個世界，你和我一樣，希望他離開這裏！”
“……”
徐罪不否認，也不認同，只是看著許塵。
小男孩已是淚流滿面。
“不……不是這樣的啊……”
許塵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這個世界，你纔是主角，你是造物主，你心中所願，就會體現在這個世界上。我現在才察覺到，為何我會出現在這裏，那是因為，是你把我帶進來的啊……”
“……！？！？！？”
“你自己也在渴望什麼人可以把你帶出這個地方，實現你心願的人，有我，還有徐罪。”
許塵抱著手。
“徐罪肯定也說了什麼吧，暗示你離開這裏的話。”
“……”
徐罪笑了笑。
“是啊，如你所言呢。你要珍惜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無塵，你想好了嗎？”
小男孩低著頭，臉直接貼在了土地上，他一言不發，其實嘴角已經溢血，他咬得牙根都要斷了。
原來我也在祈願離開這裏嗎？
離開這個我夢寐以求的美好世界。
是這樣嗎？！
“木桐瑛，很可愛的女孩子呢。你也喜歡她不是嗎？你真樂意一直留在這裏，陪伴一個亡靈嗎？”
“李木心，很講義氣，對人也很好，是你第一個真心朋友不是嗎？”
“沈月英，雖然很寡言，但是不也當你是好朋友嗎？”
“還有很多很多人，他們給予了你徐罪無法給你的溫暖，而你卻要寒了他們的心，離開他們嗎？”
徐罪突然大吼。
“不！你做不到！所以在這個虛偽的世界裏，你製造了我！也製造了他！一切都是你，是你，你要阻止自己，別怨我們，那是你自己選擇的啊！”
“所以來吧，殺了我吧！許塵，殺了我，斬斷幻境的眷戀，你就可以回去了！”
夜焱釋放，與白焰交織在一起，互不相讓。
許塵走到小男孩旁邊，替他把刀和鐵條抽出，抬起他的頭。
“你決定了嗎？”
“……”
小男孩的臉上，髒兮兮的，淚水和泥土把他的臉都塗花了。
“只能戰鬥了。”
許塵淡淡地說。
“……是，啊。”
小男孩空洞無神的眼睛看向許塵。
“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做不到啊……”
“現在的你，的確做不到，正因你做不到，所以纔有我。”
許塵輕聲說道。
“我，想殺你……”
“……這條命，遲早有一天會還給你。”
許塵擁抱了小男孩，兩人的身體忽然發出白色的光。
“還是要依靠你……”
“還是要依靠我……”
許塵懷中，什麼也沒有，他火紅色的瞳孔一掃，冷冽的光四溢。
“但你，恰恰就是我。”
“但我，恰恰就是你。”
話音未落，白焰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