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臂斷

    來了！

    許塵在產生這樣的念頭之前，身體已經先做出了反應。

    席捲整個小巷的火焰霎時衝破了藍天。

    那是什麼？

    許塵在火光炸起的瞬間，雖說是看到了，但出於常識，完全不敢相信他所見到的身影。

    墨綠色的鱗片遍佈全身，佝僂卻健壯的身姿，小山一般的體魄，身後一條長滿倒刺的尾巴拍擊地面，它的一雙大手也是長著鋒利的爪子，似乎可以輕易撕開鋼鐵，一口利牙更是沾滿腥臭味，令人一看就能引起生理上的不適。

    “哥……哥……”

    它說著什麼，但是許塵沒有聽見，周圍火焰的爆鳴聲壓倒了它的話。

    剛退後沒幾步，它腳下一踩，迅速迫近，一轉身，猙獰的尾巴掃了過來。

    許塵還是血肉之軀，不敢去抓那條尾巴，當下向後一個後空翻，避開了它的攻擊。

    緊跟著火焰從面前噴發，打中了它的身體。

    它大吼一聲，悍然衝來，火焰灼燒著它的身體，卻沒有絲毫作用。

    身後就是小巷的出口，全是人。

    許塵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停止後退，腳踩地面，巨大的力道將水泥地踩塌，他藉着力道向前衝去。

    面對未知的怪物，人類普遍會感到恐懼，但許塵卻不，他後退只是出於戰略判斷，絕不是害怕，現在他前進就是證明。

    它張大嘴巴，粗壯的手臂張開，像是要擁抱許塵一般。

    這要是被抱一下，身體必定四分五裂。

    一般來說，面對這樣的敵人，先行後退纔是最佳選項，假如這裏是無人的山區，許塵一定這麼幹，但現在條件不充足，此刻他只要退一步，就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會被這頭怪物殺死，因此許塵無法後退。

    逼近它的懷裏，它興奮地叫出聲。

    許塵右拳握緊，熾熱的火焰包裹著拳頭，手肘處一下子炸出火焰花，推動手臂，右拳瞬間加速，命中了怪物的胸膛。

    火焰炸裂，沒有太多鱗片覆蓋的胸膛一下子被灼燒出黑色的物質，怪物身體向後一仰，悲慘的怒吼象徵着它此時的痛苦。

    許塵下一拳轟擊在它的腹部上，怪物的肚子受到重擊，腰立刻彎了下來。

    緊跟著，許塵腳底噴火，自下而上一記火焰升龍拳把怪物的下顎直接打歪。

    兩人同時沖天而起，許塵半空中以雙手的火焰作為推動力，控制身體完成一個完美的前空翻，右腳跟一下子擊中怪物的頭，把怪物打入地下。

    怪物仰天躺在地上，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咕嚕”聲，嘴中不斷滲出火紅色的血液。

    還沒死透，就絕不能住手。

    這裏是市區，一個不謹慎，受到傷害的可不只是自己而已。

    許塵後背噴出火焰，一下子爆衝下來，一腳踩在怪物的胸口上，腳掌深深地陷入它的胸肌裡，火焰登時爆發開來，整個小巷第二次被火焰席捲。

    切實感覺到這一腳將怪物的心跳徹底遏止，許塵把腳拔了出來。

    怪物雙目渾濁，只有那猩紅的光依舊，但心臟停止的情況下，它也活不長久了。

    許塵如此判定，稍稍後退一些。

    “哥……哥……哥………………哥…………………………”

    周圍盡是火焰燃燒發出的“噼啪”聲，怪物的聲音雖然渾濁不堪，而且極其微弱，但許塵離得這麼近，還是聽見了。

    他徹底愣住了。

    “……你，你認錯了。”

    許塵淡淡地說，但心中卻是藏不住的震驚。

    突然，彷彿時間倒流一般，許塵似乎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一副慘狀，血流不止。

    錯覺……我什麼時候這麼多愁善感了？

    許塵遮住眼睛，背過去，想要掏出手機通知聯盟的人過來善後。

    接連的爆炸在小巷裏發生，四面的牆壁早就被炸得支離破碎，得虧這附近的房子建材上等，不然第一下恐怕就徹底塌了。

    人的氣息也幾乎感覺不到了，想來都逃走了。

    這樣也好，沒人發現在這裏曾經有一個少年和一頭怪物戰鬥過，就這麼安靜地結束是最好的。

    只是之後要如何解釋呢？

    但願木桐瑛這個愛搗蛋的傢伙能在關鍵時刻幫一把我吧。不然我可真不知道如何向姐姐妹妹解釋這件事情。

    許塵把手伸進口袋，然後愣住了。

    “忘記了，手機壞了以後一直沒買新的。”

    許塵撓撓頭，心說真沒辦法，只好利用一下地下水道，拖著屍體一起下去，看能不能轉到離據點較近的區域中。

    只不過這種方式太過耗時，但也不能丟著怪物的屍體不管，也只好這樣了。

    冰冷的殺意與狂暴的獸性，兩種截然不同卻十分融洽地結合在一起。

    感受到身後這股令人發狂的氣息，許塵遍體冰涼。

    還沒有任何反應，一張大嘴就撕下了許塵的左臂，火紅色的鮮血灑了一地，骨肉被強行撕下的痛楚讓許塵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凸出來的嘴巴猛地一合，牙齒咬合之間，臂骨劈啪作響，很快，整條手臂連同衣服一起被那副猙獰的獠牙攪成肉泥，怪物喉嚨一動，嚥了下去。

    看著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被一頭不知道哪裏來的怪物吃掉，甚至連咀嚼的動作都這麼細緻，常人恐怕早就嚇得逃走了。

    不，話說常人最開始就該逃走。

    許塵冷冷地注視著怪物，一時的強烈刺激令他短暫性失魂，等到回過神來時，手臂已經被吞下去了。

    “心臟……停止了也不能殺死你麼？”

    真是徹頭徹尾的怪物啊。

    許塵身體再次冒出熾熱之火，但是肩膀處的猙獰斷面卻結成了冰塊。

    這樣多少還能支撐一會兒，這一次，會把你的心臟挖出來，大腦碾碎，四肢炸爆，尾巴也切成肉片，看你這頭怪物還能不能再站起來！

    猩紅的光在怪物眼中跳動，如同搖曳的地獄之火，它仰天咆哮，似乎是在為它經受的痛苦怒號，緊跟著，它渾身被火焰覆蓋，宛如披上了火焰的袍子。

    “哥……………………哥……………………”

    它還在呢喃著這個字。

    許塵沒有任何動搖，他握緊剩下的右手，腿稍稍彎曲，蓄勢待發。

    怪物身上的火焰不斷起伏，漸漸地，也不知是不是火焰的因素，他身上墨綠色的鱗片全部變成了黑色，猩紅色的瞳孔也漸漸有了變化，猩紅之中，有一抹淡淡的火紅色。

    “哥……哥……吃…………餓……………………”

    許塵猛地衝刺，衝向怪物。

    ……

    “水月，暫且不要出手。”

    博士忽然對她的得力干將水月如此吩咐。

    “咦？這是為什麼？在我看來，許塵已經快不行了啊。獨臂使得他的戰鬥力大大下降，接下來他只有被吃掉的份啊。”

    博士充滿睿智的滄桑眸子注視著螢幕中的少年許塵以及實驗體，言語中帶著些許不可思議。

    “它進化了。”

    “咦？”

    “我本以為一百號以後的實驗體在基因層面都該超越了母體，但是，吃下了001手臂的177卻進化了，它的基因被補完了。黑色的鱗片，火焰之衣，資料顯示，就是身體素質也提升了一倍左右，爆發出來恐怕可以扛下五輛裝甲車。”

    “……那我該怎麼做？”

    “觀察，直到我下令為止。”

    “……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