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一擊致命只是次要原因，最重要的還是，他並不想在他們身上浪費太多毒素，為此不惜強撐著身體運用了金針。

    這讓他的傷勢更加嚴重了，能支撐的時間更短了。

    不過，這是值得的，江嘯塵目光從倒下的劉家人身上收回，看向灰衣。

    其實，以灰衣的實力，剛纔江嘯塵的動作，他應該是可以察覺的，然而他因為顧慮江嘯塵的毒素，選擇了漠視，甚至直到現在，都不敢親自去確認一下那些劉家人的死亡。

    真是自私啊，江嘯塵在心裏想著，其實以灰衣的身手，想要對他下毒，很難很難，一方面就是因為他這種謹慎，或者可以說是膽小、怕死，一方面也是因為江嘯塵的速度，很容易被他察覺。

    像他這種高手，如果毒素沒有進入身體，就是提純後的混合毒素，江嘯塵都不太有把握。

    可惜了，江嘯塵發出一聲嘆息，對於劉家這些比自己略低的普通高手，用金針也是可以一擊致命的，但他留了一手，用了毒，也是想著，以防萬一，這些人真的是灰衣的心腹，沒準會驚怒交加之下去檢視情況。

    誰知果然如他所料，根本都不敢靠近。

    這種意料之中，讓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看來只能先硬拼一把，想辦法劃破灰衣的面板了，這樣想著，江嘯塵卻一動不動，似笑非笑著問，“我看你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灰衣不理會他，仍然看著那些倒在地上的劉家人，似乎是在觀察他們的死狀，良久之後才道，“我真的小看你了，江嘯塵。”

    “我也小看了你的冷漠。”江嘯塵不以為意，繼續道，“本以為你前面那麼護著他們，是真的把他們當成你的手下看待，結果你這人，真的自私到了極點，你的整個世界除了你自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吧？”

    江嘯塵說的是之前灰衣放棄動武，而是選擇用交易這種委曲求全的法子，雖然也有騙出解藥的原因，但更多應該還是忌憚他的毒，不想造成太大傷亡。

    還有灰衣特地叮囑他們，不要離自己太近，一步步跟著前面之人的腳印走，避免踏入被他下毒的區域。

    儘管這其實有些多此一舉，因為江嘯塵若是選擇下毒，距離他身邊最近的纔是最危險的地方，誰讓這些毒本來就是從他身體裡出來的，他一點也不怕再二次中毒呢？

    灰衣挑了挑眉，不覺得羞愧，反而隱隱有以之為榮的意思在，“我已經提醒過他們很多次了，自認已經盡到了帶隊的任務，至於他們不幸死去，這不是你的問題嗎？”

    江嘯塵被堵的啞口無言，竟然覺得灰衣說的也很有道理。

    是啊，有了劉廣他們的例子在，應該已經知道來追殺自己的危險程度，既然還是選擇來了，就說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麼說來，似乎自己還沒灰衣看得開，江嘯塵有些鬱悶的想，但轉念，他又意識到，這根本不是想不想得開好不好，這根本就是自私。

    但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正是這種自私救了灰衣。

    若不然，他現在應該中了毒，變成了那砧板上的魚肉，任江嘯塵宰割。

    因為他的自私，江嘯塵現在反而有些無從下手。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好人不長命，壞蛋活千年？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緊接著又不禁問自己，那麼我江嘯塵到底想做個好人還是壞人呢？

    好人。這是江嘯塵腦海裏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的，他想做個好人，不然也不會直到得罪劉家之前，都安心待在一個小醫院裏。

    如果沒有劉家那件事的發生，許是他就只是辭職，然後重新選一家口碑比較好的醫院投獎勵，繼續這種醫生的生活。

    但世事無常，他被逼著一步步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手上也沾染了不少人的鮮血，雖然江嘯塵可以保證自己手上的人命沒有一條是無辜的，但終究不能說自己是個好人了。

    沾了血，始終就不一樣了，心態也沒辦法再像從前一樣簡單了。

    這樣的他，似乎該說是個壞人了。

    也罷，壞人就壞人吧，至少老子活得長，江嘯塵聳聳肩，故作輕鬆的安慰自己，儘管他心裏也清楚，這樣的安慰有多麼無力。

    灰衣的實力比全盛時期的江嘯塵都要強很多，更別提現在被打的半殘的他，他現在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手中高階混合毒素。

    但湊巧的是，這一點不僅江嘯塵清楚，灰衣亦然，所以他會格外防備著一點。

    如果會毒術的事沒有那麼早暴露就好了，江嘯塵在心裏可惜著，但轉念又覺得自己貪心了，如果不動用毒術，也許上一次他就逃不出去。

    “你，給我的感覺很淡定啊。”

    在江嘯塵打量灰衣，思考後路的同時，灰衣也在打量江嘯塵，良久之後，他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我確實要淡定，對於你這樣的高手，一個半殘的我，除了淡定等死，又能怎麼樣呢？”

    江嘯塵嘆了口氣，身體很放鬆的躺在地上，似乎已經全然放棄了抵抗。

    但灰衣卻沒有忘記所有除他以外的劉家人全部死去的事實，並沒有被這種姿態給迷惑，而是繼續道，“但你的肢體語言可不是這麼說的，它告訴我，你還有底牌，如果我一不小心，就非常有可能陰溝裏翻船。”

    “難道你不知道還有一個詞叫做空城計嗎？沒準我就是在詐你呢。”江嘯塵故意道。

    他知道，無論他怎麼低服做小，以灰衣的警惕都會懷疑他，倒不如就這樣坦誠一點，灰衣反而有可能聰明人反被聰明誤。

    “其實，你可以求饒的。”灰衣察覺到自己在被江嘯塵牽著走，覺得這樣不好，索性轉移話題。

    “求饒？”江嘯塵反問，突然笑了，笑容中說不出的譏諷，“怎麼可能？我江嘯塵這輩子都還沒對誰低過頭呢。”

    這倒是真的，以他的倔強和實力，素來只有別人對他低頭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