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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月華高照

    三哥哥笑道:“小丫頭莫不是鬧彆扭了,罷了,今日我便做一回好事,你若是想要出去我便帶你去後麵的三生石處去看看……”

    歐陽清雪歡喜至極,以至於沒有看清楚他眼中的決絕,大抵是因為我太過於被人保護著,從來不懂得如何讀懂他人的神色。

    三哥哥將歐陽清雪的五絃琴抱在了懷中,轉過頭來笑道:“三生石畔風景甚好,你可以彈彈琴,今日人多不會有人注意到你的。”

    歐陽清雪彎了彎眉眼,示意他動作快一些,莫要被人察覺纔好。

    有時候整個世界都在演戲,卻只有你一人傻傻的信以為真,這纔是當真的無可奈何。

    他將琴塞到了歐陽清雪的手中,囑咐她:“延禧宮的事情還有很多,我得過去看看,等會兒過來陪你。”

    歐陽清雪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他遠去的身影,那一抹茶色衣衫懷著歐陽清雪對未來的祈盼,歐陽清雪想,她這一生都不可能如同三哥哥一般。

    三哥哥是一個極為風雅的人物,在四國的風流人物之中也是可以排的上名號的,與他不同的是,歐陽清雪從未接觸過除卻家人以外的人。

    晚風拂過,吹起歐陽清雪額前吹著的髮絲,望著三生石畔大片的曼珠花海,歐陽清雪第一次心中有了迷茫之色。

    曼珠花有毒,花香可令人憶起前生往事,可這僅僅只針對於凡人,聖月國的皇族骨子裏都流著一股子神靈的血脈,只因聖月國的開國帝君,乃是上古時期的一個神族後裔。

    而歐陽清雪所知曉的,便是蔓珠花可以運用汲取的凡塵記憶生出有毒的汁液。

    那些汁液被人世間七情六慾所浸染,終究可以使人忘記心中最悲涼的記憶,永遠活在自己所編織的幸福之中。

    可是這種幸福僅僅只是欺騙自己的一個幻夢罷了。

    輕挑慢捻彈起古琴,一聲聲隔開了三生石碑上記刻的思念。

    風聲拂過,遠方有笛聲傳來,清合之。

    歐陽清雪抬起頭來,見到了此生除卻家人之外見到的第一個外人,那是一個穿著純白色錦繡衣衫的少年,清貴的容色,精緻的五官莫不使人動心。

    歐陽清雪微微失笑,將手中撥動的琴絃逐漸升高音色,那隱在曼珠花海中的少年亦隨著我的動作加深了對笛子的駕馭。

    花叢邊上的河流中投影出了少年絕色的容顏,尚不及留戀,卻被笛音吸引了去。

    歐陽清雪想,他的模樣定然是自己此生不能忘懷的容色。

    花開過一季又再次凋落零散,橋下走過一雙人兒又見下一任孤身出演,歐陽清雪抱著琴行了行禮,加快了步子離去。

    出來的時間已經夠多了,歐陽清雪不應該叫梅冉擔心纔是。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男子緊緊抓住歐陽清雪的手指,歐陽清雪能感覺到自己指尖的顫抖,連同心中的跳躍,男子輕笑:“在下風瀰漫,以後喚我瀰漫便好。”

    於情於理,歐陽清雪覺得都應當作為交換將自己的名字報與他知曉,於是開口道:“歐陽清雪,初九的九。”

    “初九?”他眉色微動,淡淡笑道:“我已知曉了,不過還是蘇影好聽一些……”

    “恩?”歐陽清雪側過身,蘇影,她聽到了什麼?與夢中女子相同的名兒,再回身,已不見了那名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年。

    近來,歐陽清雪一直在惦念那個喚作風瀰漫的少年。

    三哥哥曾來看過歐陽清雪兩次,不但埋怨歐陽清雪那日不等他來找尋便自己回到了寢殿中,害他好找。

    且還巴巴的告訴歐陽清雪:“你這個模樣,八成是開了竅了,這麼多年第一次紅鸞星動,倒也委實不易。”

    歐陽清雪端在手中的茶盞抖了一抖:“紅鸞星動?”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三哥哥看了眼衣服上被歐陽清雪抖出來的茶水汙漬,委實心疼的皺了皺眉頭,才堪堪道:“對,是你情動了。”

    歐陽清雪一時有感而發,甚為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三哥哥,你妹妹我莫是就此便要思念著情郎,獨自一人孤苦終老了嗎?”

    三哥哥拽著歐陽清雪的胳膊,目光深沉的想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要不,我去向父君求情,將你放出來吧。”

    歐陽清雪神色頓時一陣靚麗,抓著他的手指興奮的說道:“三哥哥,那就麻煩你了,事不宜遲你老人家現在便去吧。”

    他被歐陽清雪推得委實有點兒焦急,不爭氣的喊道:“父君欽賜的雨花茶我還沒有喝完呢……”

    歐陽清雪腦中一陣抽搐,瞪著他道:“回來再喝。”

    至於為何父君那麼輕易的就答應了放自己出焚香殿,歐陽清雪曾不止一次討教過三哥哥,但是他都只是含糊的晃悠了我。

    直到今日纔不慌不忙的告訴我:“因為要與放你出殿做交換,父君打算將你許給一位上仙為妻,我覺得這門親事尚不錯便早早的替你應承下來了。”

    歐陽清雪身子一頓,直直將一整壺雨花茶灑了下來,好巧不巧正好灑在了三哥哥新做的袍子上。

    三哥哥眼角一抽:“為何你每次驚訝總歸是我的袍子受到傷害呢?”

    歐陽清雪愣了愣:“大抵是因為你拿那子的主人太過於造孽,所以上天才要懲治你的袍子已做抵消……”

    三哥哥眼角再次一抽:“……”

    話說冬去春又來,轉眼離開歐陽清雪解禁焚香殿已有半個月之餘,歐陽清雪利用著好不容易盼來的半個多月重新遊覽了一下我聖月國的領域。

    最終只得嘆曰:當真是一國之疆域,果真夠宏偉。

    只因歐陽清雪還未曾遊賞完畢,因而覺得此地不是一般的壯觀且宏大。

    這半月時間算來也是極短的,但是歐陽清雪心中是有別的要事要做,至於遊覽聖月國疆域這種事情大抵只能放到以後了。

    歐陽清雪對三哥哥說道:“那日父君宴請諸位權貴之時,曼珠花海那處曾有一個身著白色衣衫的俊美少年,不知你是否知曉?”

    三哥哥想了想,告訴歐陽清雪,自己不大記得了。

    其實歐陽清雪覺得,他記性沒那麼差。

    且此人他有極大的可能是知曉的,不過是在隱瞞自己罷了。

    畢竟曼珠花海位於聖月國的禁地之中,甚少有人來到此地,且那少年生的煞是美麗,若是關於美少年的故事,三哥哥從來都是知曉的最為詳細的那人。

    三哥哥很是瀟灑的一笑之:“若是論起來,白色衣衫的俊美少年我倒是知曉一個,只是不知你所說的那人是否是雲遊在外的散仙,風瀰漫上仙?。”

    第三章

    歐陽清雪道了句:“對。他的確是叫做風瀰漫。”

    三哥哥一拍大褪,直接說道:“得了,那你便收拾一下,他近日在蓬萊仙山褚鴴仙君處做客,不若我明日便帶你去褚鴴處走上一遭。”

    歐陽清雪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次日天一亮,歐陽清雪便被三哥哥自錦被中拽了出來,因著此次外出並未告訴他人,三哥哥便帶著歐陽清雪不作停歇的趕到了蓬萊褚鴴仙君處。

    關於在褚鴴仙君處所發生的事情,大抵是一樁極為坑爹的妙事。

    這褚鴴仙君為人一向甚為張揚,得知三哥哥欲來做客,便自發的請了一些八荒之中的素有才名的仙家,辦了一個不小的詩宴。

    有幸,歐陽清雪得以一佔三哥哥的福氣,也曾在詩宴上露過兩面,但都是一些文人在謅著酸試罷了,歐陽清雪倒是著實無甚好感。

    貪飲了褚鴴仙君幾杯好酒,歐陽清雪便不再多留,離開宴宮時,三哥哥拉著她的手正色道:“你如今也已經長大了,我便不再好以自己的喜惡挽留你了。”

    這話說的很是得體,歐陽清雪聽得就不怎麼順耳了,大抵是因為歐陽清雪壓根就不覺得自家三哥哥的喜惡有多麼重要。

    看出了歐陽清雪的心不在焉,三哥哥拍了拍她的背,趴在她耳邊說道:“風瀰漫上仙此刻正在後山閒遊,你若想要去找他,便儘管去就好,出了什麼事情三哥哥替你擔著。”

    歐陽清雪想,三哥哥就這點護短的情操著實不錯。

    歐陽清雪點了點頭,說道:“定然不負哥哥所託,妹妹我去去便來。”

    在一片打笑聲中,歐陽清雪悻悻離場。說不上來此時離開家後有何打算,只因現今還未曾遇到命中註定的少年。

    歐陽清雪覺得,自己約莫如同三哥哥所說,大抵是歡喜他的。

    蓬萊後山的景色一年四季如春,漫山遍野的綠色松針如同剛剛被清洗過一般,散發出奪目的耀眼光色。

    歐陽清雪捏著一根松針在森林中探行,三哥哥說風瀰漫此番正在這處,奈何歐陽清雪轉悠了數圈愣是連個紅色的衣角都沒有見到。

    歐陽清雪正欲離去,卻聽到森林深處傳來一聲鳥鳴,霎是動聽,隱約又有笛聲傳來。

    歐陽清雪心頭竊喜,這笛音似曾相識,正是那日風瀰漫風瀰漫音色。

    放下手中的松針,歐陽清雪試著喊了喊,聲音期許帶著幾分羞澀:“風大人可曾在此?”

    這一聲成功的將少年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也成功的將那隻半人高的長著人面鳥身的窮惡鳥獸喚了過來。

    歐陽清雪一看那陣勢,第一反應便是拔褪就跑,奈何最近幾年過的著實安逸了些,歐陽清雪沒見過什麼惡劣場面,一個反應遲鈍便被那隻鳥獸的爪子鉗在了空中。

    鳥獸一聲長鳴,拖著歐陽清雪在空中打了一個圈,歐陽清雪被轉的七葷八素,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一個掙扎直身從空中摔了下來。

    咬了咬牙,歐陽清雪等著整個人如同肉餅狀的落地疼痛感傳來,奈何閉著眼睛等了許久,才覺得彷彿沒有什麼事兒。

    眨了眨睫毛,將眼珠子露出一條縫,恰巧不巧看到少年將自己攔腰抱在懷中,這種時刻委實達不到想入非非的境界。

    畢竟身後的鳥獸正發狂一般的襲來,歐陽清雪把頭往他懷中一埋,叫道:“快躲開。”

    ……

    事實還是慢了半晌,少年身子一動,敏捷而又迅速的跳離了原地,卻被鳥獸翅膀揮起的巨大勁風逼得踉蹌退步。

    一個不注意,倆人直直朝著山頂上的懸崖下栽了下去。

    半空中,歐陽清雪急著喊:“你沒事幹招惹哪個鳥獸作甚?”

    少年聲音鎮定,在風聲中回答道:“本身我是打算收服它當個信使的,畢竟那東西腳程不錯,速度比普通的信鳥強上百倍有餘……”

    緊接著少年看了一眼懷中女子,淡定道:“不過我未曾想到你會出來搗亂,話說你為何來的這般湊巧,偏偏在緊要關頭將它招惹了去。”

    歐陽清雪:“……”

    他沉音了片刻後道:“這涯下大抵是一片茂密森林,你到時候找個落腳點我帶你起來。”

    歐陽清雪對他的見解不贊同,表示道:“底下約摸是個屍骨坑,聽說這蓬萊山後麵時常有野獸出沒,若是我們不幸,遇上了那些個餓了百八十天,打算出來覓食的該當如何?”

    風瀰漫:“……”

    雖然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種事情不大體面,但歐陽清雪終究覺得底下不會多麼太平。

    然而事實告訴大家,他們倆個都猜錯了……

    當水聲潺潺瀉出於耳際之時,兩個齊齊一愣,繼而掉入了水潭之中。

    這潭中之水煞是冰冷,帶著一些刺骨的寒意將歐陽清雪的肌膚狠狠的刺激了一番,歐陽清雪入水之時未曾預料,並未捏下避水訣防身。

    整個人被浸在潭中,身上起了一層寒意,不大一會兒思緒便迷離了開。

    在歐陽清雪暈倒之前我音樂只記得有人拖著自己的胳膊,將自己拽出了水中,渾身經冷風一吹,歐陽清雪直直栽了下去,閉上眼睛睡了個好覺。

    風聲晚晚,半夢半醒見似乎陷入了一個極為溫暖的懷抱,少年身上有好聞的香氣,相比較寢殿中燃著的安神香味道,歐陽清雪覺得不知好了多少不止。

    打了一聲噴嚏,歐陽清雪從溫暖的懷抱中掙扎著爬了起來。

    這才發現正是風瀰漫散發著奇異芳香味道的墨色髮絲,飄在了自己的鼻尖,歐陽清雪揪了揪他的頭髮,調笑道:“大人的頭髮很軟,拂在小女子的臉上暖暖的……”

    風瀰漫的眉色一如既往的透露著溫柔的光暈,映照在篝火的光芒中,添了一股子讓人隱忍的情誼。

    歐陽清雪注視著他略顯遲疑的神色,風瀰漫回過頭看了一眼,索性並不介意歐陽清雪如火如荼的目光,一手扳過歐陽清雪的腳腕,一手開始用力揉捏。

    歐陽清雪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擦著滿頭冷汗:“咳……這事兒就不勞煩大人了。”

    歐陽清雪嘗試著將自己的腳壓在裙子下面,卻反倒一動手痛的自己呲牙咧嘴,少年把她的腳又扳了回去,似哄小孩子般憐惜道:“聽話……腳上的關節在方纔掉下來的時候被崖壁碰到了,若不早些治療只怕會越來越疼。”

    歐陽清雪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再有動作,只靜靜的看著少年骨骼分明的手掌拖著自己的赤足,將自己的腳關節咯吱一聲接了起來。

    歐陽清雪臉上一陣抽搐,眼看著額頭上佈滿汗珠,咬了咬牙道:“它……它還需要多長時間?我大抵覺得自己有些堅持不住了。”

    少年的衣服襯著容顏更是誘人,冰涼的手指劃過歐陽清雪的腳踝處,細細的搓揉著,柔聲哄勸道:“沒事了,只要你這段時間別再碰水,很快就能好了。”

    歐陽清雪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順便兒抬起頭看了看這個地方,覺得仿似不是我們掉下來的地方。

    少年似乎能夠讀懂她心中所想,解釋道:“此處是在潭水之內,我也是掉下去後才發現這水冰涼刺骨,完全不同於一般的潭池,細細打量下,發現了一個不小的泉眼,此番一摸索才發現內裡別有洞天。”

    夜晚來臨的時候,此地沒有月光的照射,隱約能夠聽得清楚泉水的流瀉聲。

    就著一些篝火,在火光的映照下目所能及的地方著實太少,少年恣意的靠著半塊岩石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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