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介錯人

    山本野夫神情有些沮喪地來到了陸軍總醫院保衛處旁邊的一間小辦公室，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敲了敲門，大聲叫道：“報告！”

    “入って來て！（進來！）”辦公室裏麵傳來了一個陰沉的聲音。

    山本野夫深吸了一口氣，推開房間走了進去，房間裡只有一個人，憲兵司令部一中隊中隊長野澤俊雄中尉。山本野夫幾步走到野澤俊雄跟前，深深地彎下腰去說道：“野澤閣下。”

    野澤俊雄鐵青著臉走到山本野夫面前，抬起右手左右開弓，狠狠地扇在山本野夫的臉上，一邊扇著一邊罵道：“八格！八格！八格！”似乎光罵“八格”還不解氣，野澤俊雄又用有些生硬的漢語罵道：“混蛋，飯桶，無能之輩！”

    “哈依。”山本野夫被野澤俊雄又打又罵，卻是一點脾氣也沒有。

    連扇了山本野夫好幾下臉，直到將他的臉頰扇得又紅又腫，野澤俊雄心中的怒氣這才稍微發泄了一些，盯著山本野夫，冷聲說道：“山本！你把我們大東瀛帝國皇軍的臉都丟盡了，你不配做大東瀛帝國的皇軍，我會向佐藤司令官閣下如實彙報，撤銷你的一切職務！”

    “野澤閣下，是卑職不好，一切的錯誤都是卑職一手造成的，還請野澤閣下見諒。請閣下再給卑職一次機會，卑職向您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如果卑職再有失手，不需野澤閣下難辦，卑職自會以死謝罪，向添皇陛下盡忠！”山本野夫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

    “山本，我一再給你機會，你卻一再失手，大東瀛帝國皇軍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讓我如何再相信你？”野澤俊雄盯著山本野夫冷冷地說道。

    “哈依，讓您失望了，野澤君。”山本野夫深深地朝野澤俊雄鞠了一躬，然後說道：“野澤君，在下還想拜託您一件事，請野澤君做在下的介錯人。”說著，朝野澤俊雄深深地一拜，然後又說道：“拜託了！”

    剖腹自盡是東瀛武士的光榮傳統。剖腹的時候，站在旁邊，做剖腹者的見證，並且在他獨力完成不了自盡的時候，用武士刀斬下對方的頭顱。這個人，就是剖腹者的介錯人。

    野澤俊雄盯著山本野夫，過了好幾秒鐘，才緩緩說道：“好，山本君，我答應你了。”

    “多謝閣下。”山本野夫鞠躬說道，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在在下剖腹之前，在下還想拜託野澤君一件事。”

    “什麼事，山本君請說。”野澤俊雄的語氣放緩了許多，臉上憤怒的表情也消失不見了。

    “在下已經追查到那個叫李毅的鎮府軍逃兵的線索，還請野澤君允許在下將其緝拿歸案，以稍微彌補在下所犯下的過失。”山本野夫躬身說道，說著又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還請野澤君成全，拜託了！”說著，深深地彎下了腰去，一直沒有再直起來。

    野澤俊雄楞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語氣冰冷地說道：“山本君，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這次若是再讓我失望，就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哈依！請野澤君拭目以待，屬下保證，絕不再讓野澤君失望！”山本野夫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大聲說道。

    野澤俊雄冷冷地盯著山本野夫，若不是他手下無人可用，三個小隊長中，也就這個山本野夫還算是忠誠聽話，以山本野夫之無能和愚蠢，野澤俊雄早就脅迫他剖腹自盡了，哪還會容忍他到現在？

    可笑山本野夫剛纔那自以為是的表演，他真以為自己看不出他打的是什麼算盤嗎？還是以為別人都跟他一樣，是個笨蛋？若是還有別的選擇，野澤俊雄發誓，他一定不會讓山本野夫成為自己的下屬，絕不！

    冷冷地盯著山本野夫，過了十幾秒鐘，野澤俊雄才又說道：“山本君，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你最近的表現，實在是太差！作為大東瀛帝國皇軍，你竟然會被幾個小小的赤那人俘虜，這是要是傳出去了，別人會怎麼想？別人會怎麼看待我們滬海駐屯軍憲兵司令部？”

    “哈依，都是卑職不好，給野澤君抹黑了，給大東瀛帝國皇軍丟臉了，請野澤君相信，卑職必定奮發圖強，一雪前恥，以報今日之仇！”山本野夫躬身說道。

    “山本君，你現在可以說說了，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

    “野澤君，卑職奉了您的命令，正在盤問吳小雅小姐的身份來歷時，就被一群赤那人巡警衝了進來，繳了卑職等人的械，還把卑職等人銬了起來。”

    “赤那人巡警？”野澤俊雄眼神微微一縮，語氣頓時又變得冰冷起來。

    “是的，是野澤君。”

    “愚蠢，你怎麼不向他們表明你的身份？”野澤俊雄忍不住又罵了一句。

    山本野夫臉上露出了一絲慚愧的神情，躬身說道：“對不起野澤君，那夥赤那人並沒有給屬下任何開口的機會。”停頓了一下，山本野夫又說道：“據屬下聽那個赤那巡警和吳小雅小姐的對話，赤那人住院的那個巡警隊長，跟吳小雅小姐是戀人關係，纔會引發此次衝突。”

    “戀人關係？”野澤俊雄不由自主地楞了一下，要是那個赤那紈絝公子跟吳小雅真的是戀人關係，那個紈絝公子做出此等事情也就不足為奇了。

    赤那人的歷史上，有很多英雄與美女的故事，諸如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唐玄宗，又比如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爲了女人，什麼事都能夠做得出來，這樣的人，在赤那人的眼中，纔是真正的大英雄。

    所以，如果吳小雅真的是那個赤那巡警隊長的女人，那個巡警隊長做出這樣不顧後果的事情來，也不是不可能的。問題是，吳小雅真的是那個赤那巡警隊長的女人嗎？吳小雅的身份，又有沒有什麼問題？

    一瞬間，野澤俊雄腦海裏已經轉過無數個念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對山本野夫說道：“山本君，你馬上派人去巡警總署，把吳小雅的身份資料調出來，仔細審查，絕不放過任何可疑之處。”

    “哈依，屬下這就派人去查。”山本野夫急忙躬身說道，還沒直起身來，便又聽見野澤俊雄說道：“走，我們現在就去高階病房區，會一會這位周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