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之十分擔心，想要跟著我一起進去見龍老。

    我拒絕了。

    周曦也拉住她，說：“你根本幫不了他，反而會火上澆油，咱們回去宴會那裏等待訊息就行。”

    周曼之掙脫周曦的手，走到我面前，湊近我的耳邊小聲說：“六爺，我有一訊息，關鍵的時候你對龍老說出可以保命。今晚小刀會的人要打臥龍畫卷的主意。”

    我頓時一怔，怎麼周曼之也知道這個訊息？都說是極其秘密的秘密，為何這麼多人知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龍老怎麼會不知道？

    不過，我還是感謝了周曼之，並且對她笑了笑，讓她不要擔心，等我從裡面走出，還要和她一起喝酒呢。

    我嘴上這樣說，可心裏沒底。進入那個黑暗的房子之後，感覺周圍的空氣忽然變冷，頭皮發麻。

    房子很空曠，周圍沒什麼擺設，只有一支紅蠟燭，明亮之處能看見牆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禪字，一張桌子，一個白髮老人，一隻木魚，一串佛珠。

    “見過龍老，祝龍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我行禮說道。

    “你就是羅三峰的徒弟六爺？”龍老雖然已經八十歲，但聲音依然渾厚，容光煥發，精神奕奕。或者擁有如此硬朗的身體，與他一直禪修，心懷若谷有關係。

    “在龍老面前，怎麼敢稱爺？您就叫我許華吧。”我說。

    “嗯，言行舉止得體，證明你是一個有修養的人。老夫就不明白了，如此一個有修養的人，怎麼就會殺了白雄呢？”龍老說。

    果然如此，龍老見我就是爲了興師問罪。

    “龍老，我說我不是殺白雄的兇手，您相信嗎？”我只能這樣說了。

    “老夫相信和不相信有什麼區別嗎？最重要的是江湖上的是否相信。”龍老說。

    “您相信了，那江湖上的人自然就相信。”我說。

    “那好吧，這個說法倒是成立，可老夫怎麼才能相信你不是殺人兇手呢？”龍老說。

    “因為我沒有殺人動機。我和白雄素未謀面，我沒有理由殺黑龍會老大，無利可圖，反而會讓自己被幾千個人追殺。沒有人會這麼笨吧？”我說。

    “沒錯，你確實沒殺人動機。可據說當時在西關大屋，定風鈴一直在響，你若是中了邪氣才殺人呢？”龍老說。

    龍老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連當時的情形也知道。

    “龍老，如果我是殺人兇手，為什麼不把白小姐一起殺掉？還有，白小姐當時接到了血嬰令，血嬰令不會有假，而血嬰令真的目的並不是要殺白小姐，而是利用白小姐把白雄引出去獵殺。當時，我想去救人，可被殺手在背後偷襲，醒了之後，已經被人丟棄在南沙海灘上。”我說。

    “這就是所有的經過？”龍老問。

    我點頭說：“是的，這就是所有的經過。殺害白雄的是血嬰令背後的勢力，小刀會。”

    龍老沉默了片刻，說：“老夫問你，為何敢和安律師進入臥龍山莊？你難道不知道白雄曾經是老夫的手下嗎？老夫可覺得你這樣的行為是一種挑釁，讓所有的客人都恥笑老夫的威嚴。”

    “絕對不是挑釁，而是我的問心無愧。而且，我跟著安律師到臥龍山莊，是打算向您解釋一切。這是對您的尊重。”我說。

    “這話聽得心裏舒坦。不愧是羅三峰的弟子。可難道你就一點害怕也沒有嗎？”龍老問。

    “當然會害怕，可現在只有這條路可以走。而且龍老您乃泰斗，肯定不會在沒有實力證據之下就殺了我。”我說。

    “你錯了，人老了就容易糊塗，容易受到身邊人的慫恿。在你剛剛進入臥龍山莊的時候，老夫確實想立刻殺了你。只不過，今天乃是老夫的八十大壽，不能殺生，不能見血。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你們的掌門夫人帶著羅三峰的親筆信求見老夫。你想知道信的內容嗎？”龍老問。

    “請龍老指點。”我說。

    “羅三峰在信裡以他一輩子的名譽與人格為你這個徒弟擔保，說你不會是殺害白雄的兇手。臥龍山莊的一草一木都是你師父羅三峰的心血，老夫相信他的能力也自然相信他的人格，既然他願意為你擔保，老夫就暫且相信你不是兇手。”龍老說。

    聽完這話，我心中不禁惆悵。自從見到師父羅三峰之後，我對他很不熟悉，聽到別人描述他以前對六爺的態度，自然覺得師父對六爺有很大的偏見。尤其知道師父竟然娶了杜婉華為續絃，對他的一絲感激也變得蕩然無存。

    即使被師父逐出羅三門，我也覺得無所謂。

    然而，最近的一系列事情，覺得師父還是很疼愛我這個徒弟的，不但全力支援我做羅三門的大當家，現在更是用他的人格與名譽為我做擔保，讓龍老相信，他的徒弟絕對不是殺害白雄的兇手。

    雖然和師父羅三峰接觸不是很多，但也能瞭解他的脾氣，如果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沒有人能說得動他。所以，我可以肯定師父這樣做與杜婉華沒有太大的關係。

    在此時，我才感受到師父對我的一種父愛。

    “多謝龍老告知，讓我知道師父的用心良苦。其實殺害白雄的兇手是小刀會。我一定會找到真兇的。”我說。

    “空口無憑，老夫就給你五天時間，你若能找到兇手，老夫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從此黑道與白道的人都不會再找你麻煩。”龍老說。

    “五天？”我不禁犯愁了。

    “怎麼？嫌時間少了？你要知道，在這五天裡，老夫會約束黑龍會的人，也會跟警察局打招呼，在這五天裡，黑龍會的人不會找你尋仇。警察局會暫時撤銷通緝令。不管是黑道，還是白道，他們見到你都不會找你麻煩。這樣總夠了吧？”龍老說。

    因為師父的一封親筆信讓龍老暫時相信了我不是兇手，並且他動用了自己的威信與關係，讓我在五天之內不用東躲西藏，可以全新身心追查兇手。

    對於這樣的結果，我應該感到滿意，可是還是需要龍老的幫助。

    “龍老，晚輩有個不情之請，如果您答應，我想必定能在五天之內找到殺害白雄的真兇。”我說。

    “可以說說。”龍老說。

    “不知道龍老可知道今晚的宴會其實也是危機四伏？”我說。

    “危機四伏？老夫倒是很想知道什麼人敢在臥龍山莊裡撒野？”龍老說。

    “龍老不是要在晚宴之後向所有客人展示臥龍畫卷麼？江湖上都傳說這畫卷裡藏有一個大寶藏，因此人人垂涎，想要把畫卷佔爲己有。而小刀會就是其中之一。他們的人已經混在客人之中，只要臥龍畫卷一展出，他們便會動手搶走。所以，龍老您得有所防備。”我說。

    “小刀會，又是小刀會那些人。一個在老夫掌管之外的小小幫派如今卻到處興風作浪，胡作非爲。老夫倒想見識見識，這小刀會的能耐到底有多厲害。”龍老說道。

    “龍老的意思是，展畫之事如期舉行？”我問。

    “那當然了。老夫怎麼可以向小小幫派低頭認輸呢？”龍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