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怎麼說都有理，那你就跟著吧。”我實在拿羅珊沒辦法，只能讓她跟著走進紅蘭街。

    這紅蘭街乃是煙花之地，一入夜便更為熱鬧。

    和尚走到清風樓前，然後拿出一頂氈帽戴上，遮住他的大光頭，否則他頭頂的戒疤會非常引人注目。

    “清風樓？和尚還挺會挑地方，這可是最好的青樓。難怪花錢如流水，六爺，你這位最老實的兄弟真的變了。”羅珊說。

    “咱們進去吧。”我說。

    但我們走到門口便被兩打手攔下，原因是清風樓只招待男的，不招待女的。

    “你們看不起女人？還以為現在的女人就應該不出門，裹小腳，見到陌生男人扭頭便跑麼？本姑娘有的是錢，本姑娘就要進去喝花酒。”羅珊說完便拿出十幾個大洋往兩打手臉上扔去。

    兩個打手便不再阻攔。

    走進清風樓，立刻就有一群打扮妖豔的女子把我們圍住。這個時候，多虧了羅珊，她幾下子就把那些女子都趕走了。

    而客人絡繹不絕，那些女子就不糾纏我們。

    我們脫身之後，看見和尚跟著老鴇上了二樓，走進了一個雅間。

    “不是吧？和尚眼光那麼低？竟然喜歡這等貨色？”羅珊驚呼。

    “你瞎說什麼？我看他們是在談事情。”我說。

    “在這種地方有什麼事情好談的？”羅珊問。

    “和尚要了那麼多錢，跑到這種地方，我估計他是要為這樓裡的哪個姑娘贖身。”我說。

    “那就是傾家蕩產為一青樓女子？這一般都是文人的戲碼，和尚也會？”羅珊說。

    我讓夥計要了隔壁的房間，然後和羅珊貼著牆偷聽。

    “這位官人您可真執著，這麼快就弄到一萬現大洋了。”老鴇說。

    “錢給你，你讓我把蘭心姑娘帶走。”和尚說。

    “哎，你這個人啊，心腸太直，就跟你說實話吧，老孃多次為難你，其實就是說你沒戲，蘭心可是清風樓的頭牌，自從她到了咱的清風樓，生意好了許多。你說這樣的頭牌，老孃會讓你帶走麼？別說一萬五千大洋了，就算是十萬大洋，你也帶不走。”老鴇語氣十分刻薄。

    “你怎麼可以這樣？如此不講理。說好，一萬五千大洋就放了蘭心姑娘的。”和尚大怒。

    “你別以為老孃不知道，蘭心可是一個末代格格，單是這個身份就是一顆搖錢樹了。現在她賣藝不賣身就讓清風樓大賺特賺。你要為她贖身，除非哪天她接客了，體無完膚沒人要了，老孃纔會讓你帶她走。滾吧，你，否則老孃就喊人，對你不客氣了。”老鴇怒說。

    “六爺，你猜對了，和尚真的是為這裏的姑娘贖身，可惜吃了閉門羹。”羅珊說。

    我則在想，蘭心是格格，而且和尚不惜一切為她贖身，以和尚的性格，他不可能到這種煙花之地的，也就是說他應該認識蘭心姑娘。

    既然和尚認識的，那我也應該認識，印象中，符合這樣條件的女子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羅愛。

    那次，羅愛跟隨著大哥羅新進入了七星鬼洞，羅新死在七星鬼洞裡面，而羅愛跟隨著我們逃了出去。然後，和尚送羅愛到火車站北上。因此，和尚與羅愛相處的時間多，自然更為熟絡。

    隔壁的談判已經崩潰，幾個大漢應聲而入，要把和尚趕出清風樓。

    和尚一向好脾氣，但倘若發怒，那就是一頭瘋牛，誰也別想攔得住他。

    “六爺，現在怎麼辦？你得攔住和尚，這種地方背後勢力都很大的，咱們都惹不起。”羅珊說。

    於是，我便帶著羅珊走到隔壁房間，看見幾個大漢與和尚在扭打，其中一個人把和尚的氈帽給拿掉，露出了一個光頭還有戒疤。

    “你這大塊頭竟然是一個和尚？和尚還要到煙花之地，還要為風塵女子贖身，真的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老孃總算長見識了。”老鴇說。

    那些打手在一旁哈哈大笑。

    和尚趕緊搶回氈帽戴上，低著頭，一聲不吭。

    “老鴇，是不是不管我們出多少錢，你都不會答應讓我們為蘭心姑娘贖身？”我問。

    那老鴇看著我和羅珊，說：“你們三個是一夥的？”

    “這位是我的兄弟，他以前是個和尚，不過已經還俗很多年了，別說色戒，他在戰場上都不知道殺了多少敵人。”我說。

    “當兵的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們這裏經常有那些流兵吃霸王餐的，你們告訴他們，那些吃霸王餐的，最後下場是什麼？”老鴇說。

    “很多都被咱們打殘廢了，有的還被打死了。”其中一名打手說。

    “你們真以為這天下沒有王法了嗎？”羅珊說。

    “王法？在這裏，老孃說的就是王法。咱們清風樓可是由黑龍會罩著的，誰敢在這裏撒野，都不會有好下場，識趣的，你們就趕緊滾蛋。”老鴇叉著腰說。

    對於黑龍會，我可一點都不陌生，這是省城裏最大的黑幫，人數多，殺手多，確實不能惹。

    所以，不能與對方起衝突，首先要確定蘭心姑娘是不是就是羅愛？

    當日在七星鬼洞裡，我可是答應過羅新，要照顧好羅愛的，君子一言，可要比泰山重，千金貴。

    於是，我便拿出一百大洋銀票說：“我們並不是想鬧事，是我這兄弟實在喜歡蘭心姑娘，才如此衝動，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們是開啟門做生意的，那肯定不會阻止我們聽蘭心姑娘彈曲吧？”

    “一百大洋？打發要飯的麼？要聽咱們的蘭心姑娘彈一首曲子，至少五百大洋。”老鴇說道。

    爲了見到蘭心姑娘，我只好一咬牙，拿出一千大洋。見到錢之後，老鴇終於答應帶我們去見蘭心。其實這樣反而更難為蘭心贖身了，這種地方的人眼裏心裏只有一個錢字，他們更加把蘭心當做搖錢樹。

    “大哥，對不起。”和尚說。

    “沒事，有什麼話，等咱們見到蘭心姑娘再說。”我說。

    兩個大漢把我們帶到另外一個房間，並且設有酒席，在酒席後面有一個屏風，屏風後面有古箏，古箏前坐著一個婀娜女子。

    隔著屏風看，根本看不清楚那女子的面容。

    兩個大漢就站在屏風兩邊，我們也無法走過去看個清楚。

    那女子彈奏古箏，曲藝確實不錯。

    “和尚，蘭心姑娘是不是羅愛？”我問。

    “大哥是怎麼知道的？”和尚問。

    “猜的。”我說。

    “羅姑娘好歹是一位格格，可如今淪落入煙花之地，靠賣笑為生，實在可憐，也實在丟臉。所以，她讓俺不能對任何人說起她的身份。俺才隱瞞你們的。”和尚說。

    “那你是怎麼知道她在這裏的？”我問。

    “上次，俺不是跑腿幫米店送貨嗎？俺正好就在這裏碰到了羅姑娘。她求俺為她贖身，俺哪有那麼多錢。所以，俺就和鐵九接下了二爺介紹的活，可沒想到給了一萬五千大洋，老鴇還是不肯讓俺為羅姑娘贖身。大哥，俺決定了，既然給錢了，他們不要，那俺就乾脆把羅姑娘給搶走。”和尚說。

    “剛纔你沒聽見麼？這清風樓背後的勢力是黑龍會。咱們可惹不起。”我說。

    “那怎麼辦？羅姑娘說，那老鴇總有一天讓強迫她接客的，她說要她接客，她就寧願死了。俺們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和尚說。

    我一時之間也無計可施，心裏很想把羅愛從這個煙花之地救走，可是即使能救走，但黑龍會肯定不會放過我們，會追殺我們，那更加麻煩與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