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一個哆嗦，看了一眼食堂門口，柳依依正怒氣衝衝地往我這邊跑來。

    她看起來很生氣，很生氣。我心中哀嚎，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能那麼輕易地就找到我，昨天的唐海心，今天的柳依依，難不成我身上裝了定位器？

    不過話說回來，唐海心今天倒是一整天都沒有找過我，跟昨天的死纏爛打相比，就略微有些奇怪了。

    “你他嗎的為什麼不回我簡訊！”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柳依依已經走到了跟前，冷冷地打量著我。

    “我……”我一時語塞，沉頓了幾秒才略微心虛地辯解道：“我沒看到。”

    “哼。”柳依依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瞪了我一眼之後就轉開話題：“你今天是怎麼了？在寢室睡了一天？”

    我悄悄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昨晚沒睡好。”

    一邊說著，我已經一邊選起菜來。就快要下課了，待會兒人多又得擠得不可開交。

    柳依依不知道是不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暫時也放下話頭打起了飯來。

    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之後，柳依依這才接著剛纔的話繼續盤問起來：“昨晚怎麼了？偷人去了？”

    “你別瞎說！”我差點噴飯。

    真是奇怪，因為昨晚和沈風月的談話，我都已經下定決心要離她遠點了。但現在真的和她坐在一起閒話聊天，我又興不起這個念頭了，反而還覺得挺開心的。

    我想，一個美女對一個男人的魅力，就基於此了。哪怕你知道她是致命的毒藥，也總是會不由得被她豔麗的外表所俘獲。

    “那你倒是說說，你昨晚幹嘛不睡覺？”柳依依扒拉一口飯，心不在焉地問道。

    見她這副態度，我就知道她對這件事的好奇心，其實也沒那麼重。現在哪怕我說我是蝙蝠俠，昨晚沒睡是去匡扶正義了，她可能都不會有太大的質疑聲。

    但我還是猶豫了。

    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證實一下沈風月昨晚說過的話呢？

    “喂？你還真有什麼心事啊？來，跟知心姐姐說說。”柳依依沒聽到我的回答，抬起頭來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

    “嗯……”我定了定神，語氣略微鄭重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所影響，柳依依的聲音也忽然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咋啦？看上哪家姑娘輾轉反側？”

    柳依依的冷笑話並沒有引起我的笑點。她自知無趣，乾脆白了我一眼，低下頭繼續扒拉起盤子裡的飯菜來。

    氣氛有些微妙，我也低下頭吃了一口飯，才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都很想問你。”

    柳依依沒有抬頭：“你問。”

    “你……為什麼一直這麼幫我？你先別急著說，你之前回答過我，說是因為你害得我跟餘浩結了樑子，但這次我想聽點不一樣的回答。”我不緊不慢地開口，盯著柳依依問道。

    柳依依向來快人快語，這一次卻是沉默了下來。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柳依依的這個反應，無疑是隱隱間證明了沈風月的猜測。

    我有點難受，任何關於感情的東西，一旦和利益扯上關係，總會讓人覺得無比失望。此時此刻的我，忽然很希望柳依依能編出一套無關痛癢的說辭來。

    因為柳依依一直低著頭，所以我也看不到她到底是什麼表情。沉默了幾秒之後，我終於是移開了盯著她的目光，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我隨便問問。”

    此地無銀三百兩，話一出口我就暗罵自己蠢貨。柳依依大概也感受到了這一點，原本就低下的頭又往另一邊偏了偏。

    我再也不敢瞎說話了，只能尷尬地扒拉起盤子裡的飯菜來。

    “你……真的想知道？”半晌之後，柳依依才鼓足了勇氣似的，抬起頭沉聲應了一句。

    她的反應有點出乎我的意料，而且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當我再次看向她的時候，柳依依居然已經是漲紅了臉，一雙明媚的眼睛中情意綿綿，大有一副少女懷春的味道。

    冷靜！冷靜！我臉上發燒，之前懷疑過的那個問題又衝上心頭：她難道喜歡我？

    這個念頭一出，我幾乎馬上就把它給掐滅了。昨晚和沈風月聊天的時候，我就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當時的我那麼篤定自己是自作多情，所以現在我應該更堅定一點纔對。

    但柳依依現在這副樣子，也實在不像是作假！

    陷入這樣兩難的境地，我忽然後悔起來，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呢！不管是被李炎利用，又或者是被柳依依利用，其實根本沒什麼區別。

    而且，反正現在這些惱人的事情都已經快要成為過眼雲煙了。

    等沈風月把張峰和趙明傑那邊的事情處理好，我這邊的勢力也就可以正式告解了。雖然昨晚的夢給了我很大的衝擊，但經過一天之後，這番噩夢也早就失去了那份沉重。

    方可可很聰明，在一中也有鍾良俊保護著。雖然我不喜歡這個人，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纔是目前最能夠保護到方可可的不二人選。

    “你……你怎麼不說話？”我神遊半晌，柳依依已經忍不住再次出聲問了一句。

    柳依依麵若桃花，兩隻眼睛更像是嬌嫩花瓣上的晶瑩水珠。

    “我……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不敢看她，硬著頭皮解釋了一遍。

    “哦……”柳依依的語氣似乎有些失望，但她還是很快調整好了心情。放學的鈴聲適時響起，柳依依左顧右盼地看了幾眼，又繼續默不作聲地消滅起飯菜來。

    ——

    闞道君的速度還是很快的。鈴聲結束之後不到三分鐘，闞道君便出現在食堂門口。見到我和柳依依，闞道君興奮地高聲呼喊了一句：“江哥！柳姐！”

    我和柳依依默契地抬頭看了一眼，又都默契地轉過頭去，誰都沒理闞道君的喊聲。

    “你看看你的小弟，真是個愣頭青。”柳依依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模樣，鄙視地看了我一眼，奚落道。

    “我去，他們原本是你的人好吧。”我不甘示弱地懟了回去。

    “嘿，那你問問他，他跟著老子的時候，在食堂敢不敢這麼大膽叫我。”柳依依狡黠一笑，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

    這根本不用問，闞道君既然能因為柳依依一句話就跑來跟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混，就不可能敢在她面前胡亂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