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咖裡的人並不多，畢竟現在是上課時間，就算職校逃課的學生不少，但這之中也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網癮少年。

    空曠的大廳裡是一排排嶄新的機器，與之不相符合的是周圍破落的牆壁和陰暗的環境。我和李炎帶著人進來的時候動靜很大，上網的少年少女們紛紛轉過頭來看向門口，此刻正好奇地打量著我們。

    我挨個看過去，也沒找到紅毛和方東。

    李炎的方式則要簡單得多了，他徑直走向吧檯，在收銀小姑娘驚恐的眼神中輕輕敲了敲桌子：“趙明傑在哪，讓他滾出來！”

    原來那個紅毛叫趙明傑，這個我倒是一直都不知道。

    收銀的小姑娘已經嚇得有些哆嗦了：“我……我不知道誰是趙明傑，二樓還有人，要不你去二樓找找……”

    李炎也沒有為難她。他看了一眼樓梯口之後，便轉身面向堵在大廳門口的眾人高聲道：“讓不認識趙明傑的趁現在趕緊滾蛋！有敢留下來的就打到他滾為止！”

    這赤洛洛的話語不僅我們帶來的人聽到了，在網咖上網的一群人自然也都聽到了。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聽到李炎的話，都乖乖地默默站起身來，連機子都沒下就快步離開了網咖，甚至都不需要闞道君他們動嘴。

    偶爾幾個小聲嘀咕著“搞什麼”的男生，也被同伴及時拉住了：“你想死是吧，你知道這是誰麼……”

    李炎只是神情淡漠地看著這一切，並沒有任何表示。

    我四下打量著，忽然看到一個男生正賊眉鼠眼地觀察著李炎，見他沒有注意到，便偷偷地想從陰暗的角落裏往樓梯口溜過去。

    “抓住他！”我下意識地大喝了一句，衝在那個男生前面先一步到了樓梯口。

    被我堵住，這個小哨兵明顯有些慌張。但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看了我一眼便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你們也太霸道了，不讓我們在一樓上網也就算了，二樓也不讓去？”

    我輕輕一笑，闞道君已經帶著幾個男生圍住了他。我還沒說什麼，闞道君就率先踢了小哨兵一腳：“你哪來的那麼逼話，讓你滾你就滾！”

    小哨兵委屈地嘟囔了一句，故作不服氣地看了我一眼便轉過身就想走。

    我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我讓你走了嗎？”

    闞道君一見我沒有放他走的意思，也立馬堵住了剛剛纔讓開的通道。

    小哨兵更加慌亂了，但他仍舊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你們想幹什麼？我就是來上個網而已！”

    “趙明傑在哪？”我理都不理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小哨兵一愣：“什麼趙明傑？我不認識。”

    我笑了笑：“你再裝，就不是面對我了。”我努努嘴指向李炎的方向：“火哥的手段，你應該是知道的。”

    “我……”小哨兵一聽我搬出李炎，又轉頭看了一眼吧檯的方向，終於是服軟了：“我說了，你得放我走。”

    “你沒有資格講條件。”我微微一笑，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像個惡魔。

    大廳裡上網的人也終於是走得差不多了。至於其中有沒有趙明傑的人，那就不關我的事了。李炎得了空子，終於是邁步向我這邊走來。

    “你這邊怎麼回事？”李炎人未至聲先到。小哨兵明顯扛不住這樣的壓力，一下子就坦白了：“傑哥在‘征途’大包廂，一共五個人……”

    我仍舊是微笑，紅毛這小弟，質量也太差了。

    “火哥，抓到了一個紅毛的小弟，他說紅毛在樓上‘征途’包廂裡。”我不緊不慢地彙報了一句：“一共五個人。”

    李炎“恩”了一聲，臉上也看不出什麼喜色。他邁著步子正準備上樓梯，忽然又轉過身來吩咐道：“那個趙明傑的小弟是吧，留兩個人，先打一頓，再拖到外面示眾。我們下來之前別放他走。”

    不只是小哨兵愣住了，我也愣了一下。不過我立馬就換上了一副愛莫能助的同情臉色：“我說的吧，你沒資格講條件。”

    闞道君倒是一臉興奮，看著他這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我立馬就把他給拉了過來：“你給我上來。”

    闞道君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勁頭也立馬蔫了下去。我拍拍他的肩膀數落了起來：“對付這種小角色你起什麼哄，上面纔是大場面。”

    聽著身後“砰、砰、砰”的拳打腳踢聲、小哨兵痛苦的求饒和口申吟聲，我的心變得一片冰冷。

    我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樓上的環境其實比樓下也好不到哪裏去，無非就是整個大廳被木板牆分成了十幾個大大小小不同的包廂而已。

    我讀初中那會兒也去過鎮上的小網咖，有一次推開包廂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男生在看小電影，差點沒被他打一頓。從此之後我對網咖裡的包廂就有一點淡淡的陰影，總覺得躲在裡面的不是變態就是神經病。

    包廂裡的過道還是很狹小的，我們排成一字長蛇，依次慢慢地穿過了過道到達最深處，終於在過道盡頭的拐角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木門，上面寫著氣勢磅礴的兩個大字——征途！

    李炎走在最前面，看也不看地狠狠地踹了一腳，單薄的木門應聲而碎。隨著包廂裡一聲聲“我曹！”、“麻痺！”、“活膩了吧”的怒罵聲響起，我們一行人已經以一個極快的速度衝進了包廂。李炎根本不多廢話，趁著紅毛沒有反應過來，一隻手抓著他的頭髮就把他從座位上狠狠拉了出來。

    “都他嗎的別動！”隨著我們的人漸漸擠滿包廂，闞道君很有氣勢地指了指剩下幾個人，話語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小哨兵沒有騙我們，這裏一共五個人，除了紅毛、張峰和方東，剩下的兩個人我倒是沒什麼印象。

    方東此刻臉色慘白，我也不著急。這種心理上的折磨往往比直接動手更能擊潰一個人的意志。

    整個包廂裡只有李炎和紅毛在動。因為李炎佔着先手的便宜，此刻的紅毛在他面前根本無從還手。李炎拳拳到肉，紅毛昨晚臉上被打出的淤青還清晰可見，李炎似乎認準了這一點，只要有機會就攻擊這一點，不一會兒，紅毛的嘴角就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這種暴力的場面看得我一陣觸目驚心，但李炎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他仍舊是全力揮拳攻擊著紅毛。紅毛剛開始還能回幾句狠話，漸漸地就只剩下痛苦的口申吟了。

    再打了一會兒，紅毛已經滿臉是血，甚至連口申吟聲都變得微弱了起來。我正擔心紅毛會不會被李炎給活活打死，想勸又不敢勸的時候，李炎終於是停下了手。

    紅毛無力地靠著牆癱倒在地，看樣子已經有些意識渙散了。李炎的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他休息了一會兒，又輕輕踢了紅毛一腳。

    “你他嗎的少給我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