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是沒有這種‘高度’的。”我笑了笑，面對話多的李炎，我心裏也忽然生出一股異樣的感情來，好像變得什麼話都敢說了：“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聰明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說實話，實在不是我的本意。”

    我這幾句話也算是推心置腹了。說出這些話的瞬間我也想明白了，其實在李炎這種心思和能力都深邃如大海般的人物面前，耍什麼都是徒勞的。既然如此，也許坦誠一點會更好。至少，我要讓他明白，在我的心裏，其實一直沒想過要去爭些什麼。我隱隱約約覺得，這對於李炎來說，也同樣是十分重要的。

    李炎盯著我看了足足三秒多，我本以為他要說點什麼，但他卻沒有。他只是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我跟他來。

    我不明所以，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後慢慢地走著。一直到進了校門，走過校務樓，他都沒有停下。最後到了操場的時候，他才指了指拐角欄杆的位置：“我們去那裏。”

    我更加一頭霧水。

    “你知道嗎，我很喜歡這個地方。”走到操場的拐角，李炎吸身一跳，就穩穩當當地一屁股坐在了欄杆上，看得我一陣心驚肉跳。

    職校的地勢還是比較高的，所以操場欄杆外面的地面和操場地面的高度差，達到了三米左右，差不多就是一層樓那麼高了。我第一次上體育課到這裏的時候，就覺得職校的規劃建築師簡直是腦子有泡。本來嘛，職校就已經夠亂了，操場邊緣居然還有這麼危險的地方，而且只是象徵性地搞了幾節鋼鐵欄杆圍著，一點像樣的防範措施都沒有。這要是哪個學生晚上一時興起想偷溜出去，或者有人在操場附近打架什麼的，真跌下去，怕是立馬就會跌出個大新聞了。

    李炎這麼跳上去，背後就是落差三米多高的平臺，他要是一個不小心後仰下去，那可就……

    但李炎卻絲毫沒有在意的樣子，拍了拍身邊欄杆的位置溫和地道：“過來坐。”

    我趕忙擺擺手搖搖頭，勉強擠出幾分笑容來：“還是別了，我……我恐高。”

    “哈哈。”李炎大笑一聲，眼中滿是挪逾之色，跟他一貫以來的樣子大相徑庭：“嘿，你恐高？當初從二樓跳下來的時候可沒聽說過你恐高啊。”

    我心中一凜。

    我剛剛還因為李炎的大笑聲覺得莫名其妙，此刻聽到他說出那次趙明傑圍堵我，最後逼得我跳下二樓的事情，心中更是困惑不已。當時他並不在現場，趙明傑跟他又是對頭，在我手上吃了癟，於情於理，他也不可能把這事兒告訴李炎。

    那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用吃驚，趙明傑的手底下，自然有我的人在。”似乎是知道我心中所想，李炎又高深莫測地冷笑一聲：“要不然，你以為我那次去颶風網咖只是偶然麼。”

    這他媽的！我心中駭然，李炎這個人果然是深不可測，校園混子而已，居然連無間道都玩上了！這個職校的水，真的是比我想象中要深得太多太多了！也難怪李炎會說我沒什麼高度。搞不好，我手底下闞道君的那幾個班底，也藏著李炎的臥底也說不定呢！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呢？”我不是傻子，雖然這事兒說不上有多重要，但畢竟是個秘密。李炎把它告訴我，不可能只是一時興起而已。

    “爲了讓你達到我要求的高度。”李炎目光灼灼，語氣忽然變得狠厲起來：“光憑你自己領悟，想要達到我的要求，需要的成長時間恐怕要一年兩年也說不定，我等不了那麼久了！”

    李炎的坦誠實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震驚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學校終究只是學校，如果不是歐陽老大讓我來這裏，我纔沒有興趣。”李炎仰頭看向天空，語氣中充滿了霸道的自信：“這些小打小鬧，終究都是上不了檯面的東西。我李炎，怎麼能被這些東西給絆住了腳？外面不知道還有多少更大的事情等著我呢！”

    我已經說不出話了。我無法想象，一個和我一樣，只有十七歲的男生，居然可以老練到這種程度，心思這麼廣大！我能感受得出來，李炎說這些話，不是無的放矢的空想，也不是不切實際的狂妄。在他心裏，恐怕早就已經把這些事情想清楚了！

    至於他說的“更大的事情”，用屁股想想也能猜的出來，指的肯定就是混社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