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思考良久之後，我猛然站起身來。現在的我，對於闞道君退學的事情確實無能為力，但至少，我不能一直這麼不聞不問。

    “你去哪裏找？！”柳依依也趕忙跟著站了起來，語氣中滿是著急：“你不知道他在哪，你……”

    “你爸爸肯定是知道的。”我轉過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柳依依。我已經想好了，爲了闞道君，我不介意再去會會那個柳大富。

    “你瘋了！”柳依依一聽我的話，本就著急的臉上更是擔憂不已。她拉住我的衣角，極力地勸阻起我來：“不行！我爸他現在恨透了你，你現在去找他豈不是……豈不是……”

    “可是我不能看著闞道君有難我卻什麼都做不了！”我握住柳依依的手：“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我見過你爸爸，也知道他的脾氣，我不會那麼傻的。”

    柳依依似乎還是很不放心，可是想了半天之後，還是隻能嘆了一口氣：“好吧，江河，我知道我勸不住你。其實我早就發現了，你這個人看似軟弱，骨子裏卻是很要強的。這樣的性格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但是你已經付出過一次代價了，你明白嗎？”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別人對我性格方面的評價，不由得就有些愣住了。我是骨子裏要強的人嗎？我撓撓頭，倒是有點看不清自己了。

    人嘛，永遠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過我想，也許柳依依說的是對的，而且我覺得更深層次的原因是，方可可對我的性格影響很大。

    方可可從小就很優秀，她也是外表軟弱，但內裡卻十分要強的那種人。一直以來我都十分尊敬甚至是崇拜她，可以說，我是追趕著她的腳步長大的。雖然到現在為止，我仍舊落後她遠遠一大截，但這麼多年的相處和耳濡目染之下，我的性格像她，也實屬是正常的。

    至於柳依依說的“代價”，我也很清楚，她指的自然就是常建的事情了。

    “我知道的。”我抬手按住柳依依的雙肩，讓自己跟她的距離又近了一些：“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因為有‘代價’就不去做。就像你替我擋下的那一刀，我知道，你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不忍心看著我受傷，又哪來的心思考慮什麼代價不代價呢！”

    “有句話叫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也有句話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依依，闞道君的事情，對於我來說，就是‘大丈夫所為’，不論最後結果怎麼樣，我也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如果兄弟有難，我卻只當個縮頭烏龜，那別說你了，就連我自己都會瞧不起我自己的。”

    我認認真真地跟柳依依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著說著，她的臉色才總算是緩和了不少。

    “其實，我倒是不擔心你。”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柳依依又忽然幽幽地開口了，目光中多少有點幽怨的味道：“我倒是有點擔心我爸爸，你……不會把他怎麼樣吧？”

    “你想多了……”柳依依的話讓我為之一愣，隨後我才苦笑一聲打消了她的顧慮。我把柳大富怎麼樣？我哪有那個能力！在醫院的時候我可是親眼看過，不，應該說是親身經歷過柳大富的手段的，我可不認為憑我的本事就能跟柳大富抗衡……

    想來，柳大富對於我來說，應該就是洪正泰所說的那種“跟自己的體格力量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的對手吧……

    ——

    “好了，我該回去了。”跟柳依依又閒聊了一段時間之後，哪怕我再不捨，我也知道已經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恩……你在職校，萬事都小心一點。”柳依依低著頭，小聲地應了一句，又說了些囑咐的話，卻始終沒有抬頭看我。

    我也不在意這些小節，再次跟她告別了一句，就轉過身離開了。畢竟我才十七歲，第一次談戀愛，經驗什麼的也不足。我甚至都沒想著先把柳依依給送回去，就更別說安撫離別時柳依依那縷莫名的情緒了。

    當然，這都是很久之後我才明白過來的道理。

    而眼下，我纔沒走出幾步，身後的柳依依就忽然叫住了我。

    “江河？”

    “恩？”我轉過身子，露出詢問的目光，她還有什麼要說的呢？

    在我的注視下，柳依依剛剛抬起的頭又垂了下去。她似乎有些苦惱，也有些糾結。我心中一動，趕忙又走了回去，直到走到她身邊時才站住了腳步。

    我伸出兩隻手輕輕捧起了柳依依精緻的小臉，語氣輕柔地問道：“怎麼了？”

    那一個瞬間我有種錯覺，我好像是在哄女兒一樣。

    柳依依被我抬起臉，自然也就避不開我的目光了。好在，她也不是那種一害羞就說不出話的女孩。

    柳依依咬了咬嘴唇，最後才語帶哀傷地問道：“我……我一直沒找你，你不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