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噤若寒蟬，氣氛顯得很是尷尬。

    “看到沒有，這就是人性。”洪正泰沒有第一時間“訓斥”那幾個漢子，反倒是指了指他們教育起我來：“他們怕我，只要他怕我，我讓他做什麼都行。”

    我還沒從他的話裡反應過來，洪正泰就忽然大吼一聲：“剛纔說話的，站出來！”

    剛纔那個瘦弱的漢子顫顫巍巍地上前一步。

    “趴下！學狗叫！”洪正泰的氣勢爆發開來。哪怕我明知道自己跟他是一夥兒的，此刻都忍不住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而且，洪正泰的這個命令，簡直是太……

    我明白洪正泰的想法，就如同那次在廁所裡，趙明傑想要給我拍裸&照一樣。

    對待敵人，身體上的摧殘是次要的。真正的狠人，會從心理上毫不留情地踐踏敵人的尊嚴，讓他從此以後，再面對自己的時候，只剩下怯懦和羞恥。

    洪正泰多半就是這麼想的吧。

    瘦弱的漢子身子一顫，咬了咬牙之後，竟然真的就依言照做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面前這個比我還高半個頭的漢子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他匍起身子雙手著地做出狗的姿勢。

    “汪汪汪！汪汪汪！”略微有些顫抖的聲音在籠子裡響起。這本是一個十分搞笑的畫面，但此刻我真的一點都笑不出來。

    親眼見到一個人的尊嚴被另一個人踩在地上，踩得支離破碎——這種感覺的衝擊力，甚至比我砸爛常建右手時血肉模糊的那一幕更加印象深刻。

    不知為何，我忽然想起開學那天李炎給我的那一腳，其實那也是對我心理上的打擊。但和此刻面前這個漢子相比，我覺得我已經是萬分幸運了。

    至少從外人看來，我就只是被李炎以武力征服了而已。

    “大聲一點！你他嗎的是隻奶狗還是怎麼的？”洪正泰還不滿意，狠狠地踹了瘦弱漢子一腳，繼續摧殘著他的心理防線。我抬頭看了一眼，在這個略顯搞笑的場景下，剩下幾個男人卻都是一臉惶恐，似乎生怕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

    對於此刻趴在地上學著狗叫的瘦弱漢子，眾人根本就無心關注。

    “汪！汪汪！”瘦弱漢子根本不敢有任何意見，只能儘量吼得大聲一點，但洪正泰壓根就沒打算放過他，繼續踹了一腳道：“你他媽的什麼意思？叫這麼大聲，是想把獄警叫過來？”

    我嘆了一口氣，傻子也能看出來了，洪正泰根本就是在刁難他。

    也許他是想要殺雞儆猴，畢竟一個一個地收拾起來太麻煩了。所以要怪就只能怪瘦弱漢子運氣不好，剛好成了這隻出頭鳥。

    被洪正泰這麼一懟，瘦弱漢子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登時急的就差哭出來了。

    “算了吧洪老哥。”我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勸了一句。

    瘦弱漢子抬起頭來，頗為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而洪正泰就沒什麼好臉色了，不過聽了我的話，他總算是放開了瘦弱漢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道：“現在你知道我昨晚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吧？”

    “什麼……”我和眾人一樣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很快我就反應過來了。

    “……以你這種性格想要混出頭，難得很。”

    昨晚我還跟洪正泰爭論了幾番，他說我“做事手段很軟”的時候，我還不服氣地辯解了幾句，但眼下看來……

    和洪正泰一比，我的確還是太“仁慈”了。

    “還是算了吧！”在洪正泰面前，我不得不低下頭服軟了。

    “呵。”洪正泰不以為意地笑笑，轉而看向瘦弱男子的時候，語氣又忽然一冷：“既然江河小兄弟發話了，那我就饒了你這一次！”

    “謝……謝謝洪哥！謝謝江哥！”瘦弱男子如蒙大赦，對我這個半大的孩子一口一個“哥”地叫著。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仍舊沒敢起身，直到洪正泰哼了一聲示意他可以起身的時候，瘦弱男子這才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退到角落裏恭敬地站立著。

    “昨晚動過手的，自己站出來，不要躲著藏著了，我看在江河小兄弟的面子上，今天不為難你們。”洪正泰那邊並沒有停下對眾人的“拷問”。他又重新坐回到排床上，話說得十分客氣，樣子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但正是這種淡漠的語氣，讓原本已經放下心來的眾人，不禁又吊起了心肝。

    “哐當”一聲，正當這個誰也不敢說話的當口，籠子的鐵門卻是忽然被開啟了，把一直繃緊神經的眾人給嚇了一跳。

    “搞什麼呢？都老實點！江河是哪一個？出來！”

    獄警揮舞著手裏的電棍，不耐煩地催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