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姚氣的指著我連說了一大串你你你，終於是沒說出更難聽的話。她恢復平靜，用手指頭敲著桌子問：“只有這些嗎？其他還有沒有了？”

    我老老實實回答：“家裏還有一些，不過剩下的都是書了，那些找來的奇怪的召鬼儀式都在這裏了，你看看哪個是的？”

    李夢瑤是真的氣狠了，之後沒回我的話，更是轉過臉去沒理我。然後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紙，點燃扔掉。我看書還在，以為李夢瑤在等我的行動，便拿起書，掏出打火機，剛要點，李夢瑤搶下我手上的打火機罵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就敢去找這些東西？書是好書，裡面寫的東西也沒任何問題，我生氣的是你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書真的不用燒？”

    “…………”

    “既然不用燒，那我就收起來了，這可都是精裝版的，死貴。”

    “…………”

    “李夢瑤，李真人，這些書的內容其實我也看不大懂，要不你先幫我研究一下？”

    李夢瑤終於有反應了，拍了下桌子，罵道：“你這人真是死皮賴臉，書你自己留著，以後別再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好。”

    總算是讓李夢姚的氣消了一些，我整理好桌子上散落的書，又把地上的灰燼掃乾淨。這才坐回去，開始說正事：“你看看小毛用的是什麼召鬼儀式？有沒有辦法打斷？或者找那個水神說說話，讓他把小毛換回來。”

    “用什麼召鬼儀式都不要緊，流傳在外面的召鬼儀式雖然一大堆，但其實都是一樣的，不要在意這個。不過你外甥這次找來的著實有些麻煩，水神雖說本質上也是水鬼，但日裏做的好事，身上有功德。功德多的水神其實已經可以稱之為鬼仙之流，哪裏是這麼容易交流的。”

    我問道：“那該怎麼辦？可不可以去祭拜他，請他把小毛換回來。”

    李夢瑤沉默道：“這倒是個想法，不過咱們還是要先找到水神的所在地才行，你知道這裏的水域在哪嗎？”

    “有，村裏有一條小龍河。”

    李夢姚起身收拾東西，一邊問道：“小龍河？怎麼叫這麼個名字？”

    “一直都叫這個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可能有一點問題，一般來說，某些地名都蘊含著一些秘密。你知道這條小龍河有名字是什麼開始的嗎？”

    我略一思考，隨後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我瞎琢磨什麼，我又不是這個村的人，拍完腦袋後，我本想去問表姐，可是一想，這種事情這麼久遠，表姐也不見得知道，還是去問一下村裏的老人，如果有知道的，怕也只有他們了。

    進裏屋，我問表姐：“咱村誰的年紀最大？”

    “三老太太，他今年怕是有九十多了，你問這個幹啥？”

    “沒事，找三老太太問點事情，表姐，你在家看著小毛，我們去去就回。”

    向表姐打聽出這位三老太太的住處，我帶著李夢瑤出了表姐家，路上我想起一些這位三老太太的事情。雖說我不是這個村的人，但小時候也過來住過一段時間，我記得那時候好像見過三老太太，那個喜歡坐在村口看小孩打鬧的應該就是他，還喜歡給小孩子糖吃，我應該也吃過三老太太的糖，不過是小時候的時候，這次要不是表姐說，我都忘記三老太太了。

    路上一面走著，我一面回憶三老太太的事情，然後說給李夢姚聽，李夢瑤卻對這位老者沒什麼興趣，我只好閉了嘴。三老太太家住在靠近村後面的一個小房子裡。三老太太年紀大，輩分高，卻沒個孝順子嗣。九十多的老人了卻還住在低矮的土房內。

    低矮的土房估計比我父母年紀都大了，牆面早已斑駁不堪，那低矮殘破的小木門更是彰顯了這座小房子的歷史陳舊感。我和李夢姚站在土房前，沒進去便感到一股沉重的暮氣，像是這件小土房發出來的，也像是坐在院中的那位老人發出來的，沉重的無法驅散的暮氣。

    李夢瑤踏腳便要進去，我伸手攔住了她，拿過包，開始在她包裡翻找東西，李夢姚一把搶回來，瞪著我喝問：“你幹什麼？”

    我攤開空空如也的雙手說：“去見長輩人總不能空著手去吧，你好東西多，拿幾件出來，孝順孝順老人家了。”

    “你什麼時候有這份好心了，那老頭也就是今年冬天的事情了，你別浪費我這點好東西了。”李夢姚無意間說出了老人的死期，我頓時搖搖頭，雖然早知道這位老人活不了多久，但今年就死，也有些出乎我的意外。剛纔在路上一通回憶，我已經大概想起這位老人的一些生活片段，很慈祥的一位老人，很愛護村裏的孩子，只是沒想到最後會在這樣一個地方死去。

    我沒有放棄努力，繼續勸說：“既然都快死了，那就讓他在死之前在動一動吧。”李夢姚很認真的看了看我，足足看了我有一分鐘之久，最後她還是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我說：“強身健體的，至少能讓他撐過這個冬天。”

    我發出由衷的感謝，拿著小瓶子敲門，沒想到敲了好幾下門，老人竟看都沒看我一眼，我正奇怪，李夢姚已經踏步進去了：“別敲了，人老了，耳背，你敲一天他也聽不到。”

    有些尷尬，我跟在李夢姚身後進去，轉到三老太太正面，發現他竟然睡著了，李夢瑤伸手要拍醒他，我急忙拉住李夢瑤的手，這丫頭怎麼回事？缺乏對老年人必要的尊敬，這樣可不好，很不好。

    李夢瑤看著我無奈道：“你又要做什麼？”

    我也是很無奈：“人老人家午睡呢，你就這樣把人家叫醒，太不尊敬人了……你別瞪我，我們等一會就行，老人家睡眠少，午睡眯個眼的功夫就醒了。你彆着急，咱們等等。”

    看得出來，李夢姚很想立即把三老太太叫醒，但奈何我一直在旁邊阻攔，她也不好越過我動手。於是兩個人就站在一邊等著，果然沒站幾分鐘，三老太太醒了，抬頭就看見我們：“你們是誰啊？我瞅你有點眼熟，你是誰家的孩子？”

    三老太太一張嘴說話，不知為何，我的鼻子忽然一酸，我在這裏住的日子並不多，和三老太太的感情也沒多深，但他這把年紀竟然還能記得我，這真是讓我高興，不過三老太太下一句話直接讓我黑了臉：“你是小栓家的孩子吧，都這麼大了。”

    李夢瑤看我臉色不對，問我：“小栓是誰？”

    “村裏殺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