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來之後，樂天對這湖泊的深度纔有了一份更加深刻的認知。方纔在上面看著，他只是覺得這湖泊確實深不見底，此時身在其中，他才發現這湖泊遠比他想象得更要深得多。

    柔和的眉頭微微皺起，樂天有些後悔就這麼任由雲淺胡鬧。現在的雲淺真就只是十二、三歲的孩子心性，他怎麼能指望她在做事情之前把所有可能的後果考慮的面面俱到，並拿出有可能遇到危機的應對之策？

    雲淺恍若未覺，她就像是一尾游魚，速度極快地在水裏穿行著。每滑動一下，身體便向下竄出三、四米遠。樂天見此，也無暇再去想其他，腳下一蹬也跟了過來。

    雲淺下潛的速度很快，兩人潛了好一會兒，可這水底卻像是沒有盡頭一般。直到頭頂上方的湖水再透不過一絲光線，下方的水也變得黑沉沉的，周圍的景色漸漸從他們的視線中隱去，他們依舊沒有到達湖泊的最底部。

    視線所能到達的地方不過眼前咫尺的距離，樂天幾乎是緊緊跟在雲淺身側，纔不至於把人跟丟。身側的湖水在他的刻意控制下緩慢向兩邊流散，他如同生來就是這水中的生物，悠然自得。

    突然，前面緊跟著的人影不見了。

    雲淺！

    樂天驀然停下所有的動作，沒有人，確定沒有人。可他分明能感覺到她就在這附近。

    再次依著感覺向前遊了遊，依舊是沒有看到雲淺的影子。可那感覺，她分明就是在這的。而且，很近很近。

    雲淺。

    樂天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錯，可為什麼……

    他向前伸了伸手，觸及的依舊是一片虛空。

    沒有人。

    怎麼會沒有？

    縱然有些事可以成為幻覺，可他自己的感覺卻不會錯。

    所以，雲淺，你在這裏。

    樂天伸出手，屏住了呼吸，再次堅定不移地緩緩向那虛空移動。

    只見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雲淺的身影慢慢顯現，然後整個呈現在樂天面前。樂天輕撥出一口氣，果然是障眼法。只是這障眼法卻比幻的幻術要高明得多了。

    這是陣法，且不單單隻有一個陣法。自然要厲害許多。

    雲淺傳音給他。

    樂天自然知道陣法的厲害，不過當今大陸陣法早已失傳，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設計出這樣的陣法來呢？莫非，這是很久很久之前遺留下來的？

    雲淺似是知道他的想法，只搖了搖頭，並未在解釋什麼。然後，繼續往前走。

    既不是單一的陣法，方纔他們機緣巧合之下破了幻陣，不知接下來還會遇到真麼厲害的陣法。但一個幻陣便已讓他束手無策，樂天實在不敢想象接下來若是遇到更加厲害的陣法他該如何應對。

    他幾步走到雲淺身邊，然後，悄無聲息地一點一點走到了雲淺前面。縱然不知前方還有什麼危險等著，他也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儘可能地不讓雲淺受到傷害。

    自以為自己做的無知無覺，雲淺笑笑，也不揭穿。方纔的幻陣她只一眼便看破了，只是想看看樂天找不到自己會是什麼反應，這才躲在裡面沒有出來。沒成想，她這一舉動卻讓樂天如此緊張。

    雲淺深吸一口氣，早知道她就第一時間出來了。

    在陣法之中，實力的強弱反而沒有太多用武之地。雲淺雖然實力低微，可她腦子裏有關陣法的記憶多不勝數，但是這些記憶，應該被保護的那個人就不會是她。

    且看這第一層的幻陣。

    當初設陣之人應該只是不希望有人誤入，卻不想傷人，這纔在所有陣法之外隨手布了一道幻陣。所以這幻陣只是用作阻隔之用，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麵。

    雲淺腦子裏有那些只是沒錯，可她畢竟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面對這種情況難免心生恐懼。然而心裏對這裏某樣東西的渴望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膨脹。雲淺咬咬牙，只能繼續走下去。

    前方的路一直十分安靜，然而這樣的安靜卻讓雲淺十分不安。她可以確定他們所處的這個陣法是一個多重陣法，而且一旦有人打破這個陣法是多重的陣法，一旦有人打破一個陣法，接下來的陣法便會自發啟動。

    只是他們都走了這麼久，為何周圍還是如此安靜？

    難道是她推斷錯了？

    不應該啊！

    她雖然不知下一個會是什麼陣，這裏的陣法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除非你有萬全的把握，否則一定會栽在某道你所不熟悉的陣法上。

    再次仔細回想了一遍，然而腦海中只剩下那星星點點的碎片。雲淺撫了撫額，索性不再去想。

    怎麼了？

    樂天看向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不過雲淺知道，他要表達的就是這個資訊。

    “沒事，接下來小心些。我對陣法瞭解不多，總覺得……這裏有些奇怪。”

    雲淺只能把自己擔心的簡單說出來，萬一中間出現什麼差錯樂天也好有個準備。

    果然，與泰坦扯上關係的地方又怎麼可能會簡單？不過泰坦族人不懂陣法，也不知是什麼人弄出的這些。

    雲淺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說起陣法，雲淺總覺得自己腦海中會莫名浮現出一個熱的影子。而每每她想要去看清那人的長相，那人影又會一點點淡出她的視線。

    雲淺盯著那模糊的人影看了許久，直到心底莫名的憂傷一點點蔓延，直到她臉色蒼白地咬著唇再發不出一個字，她才能控制自己稍稍收斂一些。

    蘇暮。

    就是這個名字。

    一遍一遍的在她內心深處迴響，漫延，像是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