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一生一世黑白影畫
警察在江雪簷醒來的第二天上午來做了筆錄。
顏融有緊急案件要處理,讓江靖來陪著江雪簷。
“以後自己一個人走路可要小心啊,你看你出了事,小顏急成什麼樣了。”江靖送走警察之後,對江雪簷說道。
“我知道了,以後會小心。”江雪簷淡淡點頭。
“中午想吃什麼?”江靖問道,自從他一個人住,他就學會了做飯,雖然偶爾也會失手,可是大多數的家常飯,他已經能做得很好了,比如江雪簷早上看見他給顏融做的黃金炒飯,那是瞬間就讓人流口水的節奏啊。
“我這會不餓。”江雪簷想了想,早飯吃過沒多久,現在的確是不餓。
江靖就在一邊坐了下來,兩個人誰都不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江雪簷在心裏糾結著,應該怎麼辦,一直不說話真的好奇怪啊,可是如果要說話,說些什麼呢?
況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原諒他了沒有。
最怕別人對自己好,這樣就不願辜負。
她想了許久,打定主意,對他不用太熱情,但也不要太冷淡。
一偏頭,卻發現他已經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頭就那麼垂著,雙手疊放在腿上。
他這兩天來回往這裏跑,還要做飯,怕是累壞了,這麼想著,心裏一陣心酸。
他原先一直是穿著考究的人,每天必然會花時間把自己衣服穿好,領帶打好,鞋子擦亮,他的頭髮更是從來不會亂嗎,但今天,他坐在那裏,忽然顯得很老,臉上冒出了老年斑,形容憔悴,嘴唇也乾裂起皮,衣服褲子都是幾十塊的,皮鞋也很髒,還掉皮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那麼做,都是錯的。
再怎麼樣,血緣都無法改變,而且,當時她說,從此以後他不是自己的父親了,可是真的出了事,他還是關心她,跑來照顧她。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父親,那還能是誰呢?
江靖睡得很淺,樓道里有護士推著輪床經過,很快又把他吵醒了。
“嗯?我怎麼睡著了?你看我,真是的。”江靖看見江雪簷在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歉然一笑。
江雪簷將目光移開:“回去休息休息吧,這幾天你辛苦了。”
江靖聞言,只笑笑說沒關係,就出去開啟水了。
開水房離病房不遠,他很快就回來了,垂著手問江雪簷:“你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沒有了,我就睡一會兒,沒什麼事,要不然,你也回去休息吧,我這裏沒人也可以的。”江雪簷趕緊說道。
其實他要在這裏,兩個人還真沒什麼可說的,而且,她是真的有些困了,不想讓他在這乾坐着。
“那我回去了,去菜市場買點骨頭給你燉湯喝。”江靖轉身朝門外走去。
“你自己小心點啊。”江雪簷看他走出去的身影囑咐道.
他轉頭一笑:“哎。”
他走了,病房裏頓時就剩江雪簷一個人了,一時間還睡不著,她看了看旁邊的櫃子。
櫃子上有本書,是江靖早上帶來的。
是她前幾天買的,墨寶非寶的的《一生一世黑白影畫》。
她不敢碰自己正在輸液的右手,只能左手硬撐著半坐起來,傾斜著身子才把書拿到。
把書放在被子上,江雪簷累得直喘粗氣,她要是早知道這麼費勁,剛纔就讓他幫忙了。
書的扉頁是二寶的簽名,她望著那字跡,就像看見了大神本尊,心裏泛起了愉快。
看了將近四分之一,她就困得不行,眼皮慢慢垂了下去。
這一睡,就睡了將近兩個小時,她是被門發出的聲音吵醒的。
那種聲音很奇怪,好像是刻意的輕手輕腳,如果是顏融,他會放慢腳步,但不會減小聲音,他走路的聲音一直很重,而且走路很有節奏感。
要是江靖,也不會是這樣,他皮鞋上有鞋跟,總會發出一些聲音。
但這個人,走路輕得像貓似的,而且手上似乎有什麼首飾,是鈴鐺一類的,走著走著就會發出一點聲音。
江雪簷沒有立刻睜開眼睛,她在腦海中迅速想著,竟然忽然就想起來,那天回家的路上,她也曾經聽見過這種聲音,只是當時她沒在意,以為誰家的寵物脖子上掛著鈴鐺。
現在一想,來人只能是溫酒。
她來,就只能是來殺她的。
她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忽然有什麼動作,很可能會引得她直接跟自己拼命,她手裏一定是有武器的,所以,不能輕舉妄動。
感覺她離自己越來越近,彷彿就站在床頭,還湊近看了自己一下,好在自己是側著睡的,她看不見自己的臉。
左手慢慢按住了枕頭底下的那本書,靜靜地等待著機會。
果然,她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就有冰涼的刀刃貼上了自己的脖子。
心裏暗罵一句,媽的你煩不煩,你以為這是宰豬嗎,每次都用刀,有本事你掐死老子啊。
那刀刃緩緩劃破了面板,江雪簷瞬間就趕到了疼痛,她眼睛一睜,正對上溫酒那張臉,她今天竟然居然化了妝,那樣子乍一看還挺陌生,但仔細看,就會認出來是她。
她沒想到江雪簷會忽然醒來,大驚之下,手上有些抖,江雪簷就在那一剎那,左手扔出書,右手把她的刀擋開了。
那本書的書脊砸中了溫酒的眼睛,她痛得跳開了兩步,捂著眼睛直吸氣,一眨眼的功夫,江雪簷就按下了呼叫器,這下不得了,溫酒知道,如果醫生來了,自己就殺不了她了。
唐觴的死就是她男朋友的傑作,自己殺不了顏融,而且幾次跟蹤他都差點被他逮住,這筆賬,只能算在江雪簷頭上。
她忍著痛撿起刀又衝了過來,江雪簷本能想要找東西抵抗,只可惜,周圍只剩一隻玻璃杯,她扔出去還沒砸中溫酒。
“還有什麼花招?”溫酒笑得像個鬼,陰森森的。
江雪簷看自己躲不過去,索性大笑起來:“沒花招了,我枕頭下面有把槍,你要是敢過來,我立刻打死你。”
溫酒聞言望去,看見江雪簷一隻手真的在枕頭下面,一時間不辨真假,猶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