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繁華地段的別墅裡，客廳的水晶燈將地板照得閃閃發光，寬大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劉軒躺靠著，面色疲憊，不遠處的曹律師臉上也是一臉不悅，這份婚前協議實在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在他看來，就是兩個人互相耽擱，互相折磨。

    “你說她那麼年輕，長得又不醜，家裏還有錢，怎麼就非要嫁給你？”曹律師撓了撓頭：“這明顯就是要綁住你一輩子啊，誰先提出離婚就要放棄所有的財產，還要放棄你們孩子的撫養權，淨身出戶也不帶這樣的啊。”

    劉軒揉著眉心，半天才沉沉說道：“她這叫惡毒，寫上，婚後她的開銷自己負擔，我只支付孩子的生活費用。”

    曹律師一怔，手指迅速在鍵盤上敲出一行字，然後才說道：“你說你們啊，沒結婚就想離婚了似的，沒勁。”

    劉軒不再揉眉心，他向前挪了挪，躺到了沙發上那隻毛絨大熊的身上，他揉揉了熊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鼻子就聞到了上面的香味，那是魏清身上的味道，從前每次來這裏，她都喜歡躺在熊腿上，時間久了，熊腿都變形了。

    他何嘗不明白，這樣的婚姻帶給他的，除了煎熬，就是痛苦，根本不會有一絲幸福。

    但他對於莫筱檸腹中那個孩子的期待，卻強大到能支援她忍受這一切。

    是的，他想要個孩子，想要一個和諧美滿的家，雖然現在，只能擁有一個孩子，而且，永遠不會有家了。

    “不早了，收拾收拾回去休息吧，這兩天把協議做出來，我找她簽字。”劉軒收回思緒，看了一眼時間，快十二點了，於是催促曹律師。

    “好，你也早點休息。”曹律師將電腦收好，離開了這裏。

    客廳又恢復了冷清，地暖很足，但劉軒躺在那裏，只覺得渾身發冷，彷彿即將萬劫不復。

    曹律師做事情向來很快，第二天上午就把協議交給了劉軒。

    劉軒翻了幾頁，打了個呵欠：“行吧，就這樣。”

    “那沒事我走了啊。”曹律師看見劉軒呵欠連天的樣子，料定昨晚他沒怎麼休息，這人心思沉，遇事容易失眠。

    “對了，這件事一定要給我保密，跟老爺子都不能說聽見沒。”劉軒最後囑咐了一句。

    他爹要是知道自己兒子的婚姻就是這樣一場鬧劇，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

    “知道了，這還用你說嘛，不過倒是你，趕緊回去睡一覺吧，你看你黑眼圈那麼重，下面人都在議論呢。”曹律師提醒道。

    “知道了，把門帶上。”劉軒簡短地說道，其實他也覺得很累，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在說什麼。

    可是真的躺下去了，卻又會變得格外清醒，關於魏清的事情，會一件件浮現出來，放電影似的。

    睡不著，又無心做事，乾脆結個婚去吧。

    他先打電話給莫筱檸，她就在樓下練歌房，沒過幾分鐘就上來了。

    “找我什麼事？”她站在門口問道。

    “關門，過來。”劉軒感覺自己又想打呵欠了，只得低頭。

    聽見腳步聲停在自己面前，他皺了皺眉：“以後別穿高跟鞋。”頓了頓，他將面前的協議推到了她面前。

    她拿起來看了兩下，又把東西扔回了桌上。

    “怎麼？”劉軒不解。

    “我還有兩個條件，第一，那張大片我要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它給我，第二，江雪簷這個人我看不慣，你把她弄走，雪藏解約都可以。”莫筱檸說出了自己最後的兩個條件，早就想好的條件。

    劉軒似乎想到了她會這樣說，表現得很平靜：“不行。第一，那張大片是根據江雪簷單曲的風格製作的，現在詞曲已經快要到位，給你你也做不好，不是我瞧不起你，比唱功，她甩你十條街，到時候公司得擔損失，第二，她不能被雪藏或解約，原因很簡單，她要發片。”

    莫筱檸沒想到他已經準備好怎麼對付自己了，這一番話說得她氣急敗壞卻只能忍住，她握緊了雙手忍了半天，情緒平復下來才繼續說道：“那我就不籤協議，反正別說一個孩子，一百個我莫家也養得起，只不過，不能姓劉了。”

    “那你生出來試試，你父親把面子看得比命還重要，他會允許女兒未婚先孕嗎？”劉軒一句話算是按住了莫筱檸的死穴，本以為自己就要贏了，誰知莫筱檸渾然不在乎。

    “你不瞭解我爸，他覺得面子比命重要這沒錯，但一定沒人告訴你，我比他的面子還重要，況且，他這麼愛我，我當然也應該為他著想，所以，要是我不高興了，完全可以把這個孩子拿掉......。”莫筱檸說得輕鬆坦然，手還在小腹上使勁按了一下，那樣子顯得格外漫不經心。

    “你敢！不許你打孩子的主意！”劉軒被她的樣子刺激地站了起來，面上不悅，眸子裡更是帶著緊張和憤怒——他最討厭別人威脅他，可是現在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威脅。

    “我再想想吧，你先出去。”劉軒像個失敗者一樣，面如死灰地坐下。

    莫筱檸知道這算自己贏了，所以出去的時候格外得意，走路一扭一扭，差一點摔一跤。

    “你給我小心點！”劉軒被嚇了一跳，旋即低吼道。

    莫筱檸不以為意，甚至轉身對他露出了一個挑釁的微笑，纔開門出去。

    他這時候才知道，恨得牙癢是真的存在的。

    下午的時候，公司緊急開了個會，所有高層在一起重新討論專輯的事情，大家都覺得早就定下來的事情根本沒必要再討論，一致認為就得江雪簷來錄。

    結果這個會開了兩個多小時，討論結果還是沒變化，劉軒終於忍不住了，強硬地堅持了自己的觀點，要換歌手，當然他沒說要給江雪簷，本來氣氛已經很僵了，要是再宣佈專輯給莫筱檸，估計大家要把發房頂掀了。

    他是總裁，高層再高也得聽他的，檔案很快下發，他算是做到了莫筱檸的第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