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彷彿清楚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我是那麼得愛他，他卻還是不信我，還是在懷疑我的真心……

    “如果你怕死，可以出去。”卓悅冷冰冰的聲音再次往我心口插了一刀。

    我的手撫上自己的傷口，看著卓悅忍不住開口，“你說什麼？怕死。”

    卓悅沒有回答我，甚至連抬頭看我一眼都沒有，繼續鼓搗地面上擺放的那一堆木頭類的東西。

    “我是爲了你進來的。”我握住的拳頭緊了又鬆，咬了咬唇，“如果你要血，我給就是。”

    卓悅舉起地上的一個木塊，平視得看向我，“多少都行？”

    “是！”我重重點了下頭。

    “那我要全部。”

    “可以。”我把手伸過去，拿起地上的石頭死死抵住自己的手腕，“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怎樣都可以。”

    卓悅手裏的動作猛地停了下來，可也就是那麼一瞬間，就重新恢復了冷淡，“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嗎？這是一個八卦針，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相生相剋，這幾百個魂魄的魂根被鎮在這裏，它們想要逃出去，就必須找到一個替代品。”

    “劉豔梅告訴我了，你天生異能被他們選中，其實這裏麵的錯綜複雜我懶得理會。”我忍不住插嘴，“我只想知道，你需要我怎麼做。”

    “代替我祭塔，用你的命換我的……”

    “那你是不是可以活下來？”不等他說完，我綻出一個笑，“大道理我不懂，你們那些道法，我也聽不明白，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我死了，你可以活，就行。”

    “安然、”卓悅聲音突然變得很低，“對不起，我沒有別的選擇。”

    “你跟我說這種話。”這一刻，我的心變得特別複雜，一方面知道他可以活下去是高興的，但一方面卻忍不住難過，“以後，我不能陪著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卓悅還想說什麼，我搖了搖頭，讓他告訴我接下來怎麼做就好。

    這時，他突然祭出一道符咒，狹小的空間立馬亮堂起來，地上的那些木頭堆竟然是一些小模型，不是房地產展示樓盤用的那種縮小性的建築物，而是軍事推演用的那種沙盤。

    在沙盤上，清清楚楚得划着一道道橫平豎直的線，類似於街道，而割開的小方塊則是宿舍樓，其中一個小圓碟異常顯眼，裡面乘著水，水上漂浮著一個小木塔。

    天吶，那些水竟然在動，而木塔也在隨著水一起一伏，但它的動靜很小很小，所以始終保持著平衡。

    “因為那些人是被火燒死的，所以需要用水來克。”卓悅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我竟聽出來一絲內疚，“他們死得太慘，怨氣沖天，不用這種法子鎮不住，可是這個陣太惡毒，所以很多熬不下去的會灰飛魄散。”

    “它們也是可憐人。”剛纔被一些亡靈幫過，我知道他們心裏還存著一絲善意，“如果用我一個人，能換來他們的解脫，想想都覺得自己好偉大。”

    其實我怕死，是真的怕，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纔不要做那麼偉大的人，是因為卓悅，我才心甘情願得走上這條路。

    卓悅搖了搖頭，他的臉孔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在火光的掩映下一會陰一會晴，莫名得有些可怕。

    突然的，他又抬起了頭，“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願意代替我死？”

    我嗯了一聲，重重得點了下頭。

    “那你去東面把那裏的一個小木櫃抱過來吧，所有的木偶都在裡面。”

    我慢慢得站起來，儘量避免扯到身上的傷口，把長髮撥到身後，才轉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纔一直蹲著，後背變得很僵，所以一動就感覺像是皮肉在拉扯一樣，

    我每走一步都感覺很艱辛，可是又不敢跟卓悅說，讓他替我抱箱子。

    就這樣勉強撐著身體挪過去，我深吸了一口氣，才抱住箱子往回走。

    我轉過身想對卓悅笑一下，卻發現他並沒有看我，心裏又失落又慶幸。

    我咬著牙走過去，這次終於稍微快了一些。

    “給你。”我蹲下後，把木櫃放在卓悅身邊。

    他看了我一眼，問我是不是不舒服，看起來好像很痛苦。

    “沒有。”我下意識摸了下後背，扯出個笑，“不是跟你說我摔跤了麼，太嬌氣，所以臉色才差了點。”

    卓悅沒有說話，直勾勾得看著我。

    我心裏一陣發虛，故意撅起嘴巴，“哼，就是想你多心疼我一下而已啦，還跟我計較，再看我，我就親你了哦。”

    他沒有像平時那樣因為我的調戲紅了臉，反而嘆了一口氣，把木櫃開啟，將那些木偶平鋪在了前面，說那些木偶背後都寫得有自己的生辰八字，還是很有靈氣的，所以要用更有靈氣的東西壓制。

    我當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等他開口，在地上撿起一塊尖石划向了手腕，“把血滴上去麼？”

    “你怎麼會這麼傻？”這一刻，卓悅平靜的臉變得猙獰了，震驚、惋惜各種情緒都有，“這麼迫不及待得犧牲，你知不知道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都親眼看見過魂飛魄散是什麼樣子，我當然懂。

    可是我不能讓你死啊，我怎麼能讓你消失。

    卓悅，你又明不明白。

    我沒有回話，繼續拿石頭割開面板，想讓血可以流得順利點，卻被卓悅一把扯住了胳膊，他怒不可遏，“你這樣做，對得起自己的父母麼？”

    我不可置信得盯著他，“卓悅，這塔裡真的只有你一個人麼？”

    為什麼我會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是我的卓悅，儘管他們的面容一模一樣，可是那種感覺真的差別太大了。

    卓悅縮回了手，反問了一句，塔裡除了他，還能有誰，外面那些惡靈哪會放別人進來。

    “可是，你忘了，我是孤兒，沒有父母的麼。”我灼灼得望著他，等待著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