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爬起來的熊九九，看到一頭溼的妖怪，頭上還頂著倒蓋的酒杯，慢一拍的才露出驚嚇的反應，急著想跑過去拿下酒杯，那妖怪就像見鬼一樣的先跑了。

    吳邪望著熊與妖的互動，看得雙眼都亮起來，見熊九九又跑去端酒，想也不想的舉手大喊說：‘熊九九，我這邊也要酒！’

    小哥。

    蜂蜜酒喝起來雖甜，但經妖族之手釀造，喝多進肚，酒也會轉烈，酒量好的會覺得渾身熱得暖洋洋，酒量差的就會直接被放倒。

    而吳邪已經要喝掛，起身走路時像在用飄的，差點就一頭栽進酒池之中。

    ‘廁所……’

    張小靈只能將人扶往林子那去，不過雖然醉成這樣，吳邪還是執意避過他，自己到別處去放水。

    到了林子，他放手讓吳邪去找地方，但等一會又覺得不放心，就不管吳邪的警告，在這林子裡找起吳邪。

    沒想到的是，一個醉鬼走的還挺遠的，等他找到人時，就發現吳邪蹲在一個草叢前不知道在偷看什麼。

    張小靈湊近，學著吳邪一起偷看，但吳邪看的很專心，甚至沒馬上發現他就在旁邊。

    吳邪看的東西，張小靈看到後頓時感到胃疼；草叢的另一頭，兩頭體型頗為龐大的野獸，正在草地上打滾，互相啃咬

    野獸的身邊，有兩捅喝光的蜂蜜酒。

    張小靈想也不想的就要先將人拉走，但沒幾步就感覺到後頭的人突然蹲下，像胃痛一樣的抱著肚子。

    ‘吳邪？！’

    ‘站得起來嗎？’張小靈感到口乾舌燥，但話裡還是透著關切，想先扶吳邪站起身。

    吳邪停下撿拾頭髮的動作，故意的笑道：‘真可惜。’

    張小靈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甚至有點困擾的望著已落地的頭髮，卻因覆水難收，張小靈的情緒多少因此受了影響。

    ‘……小哥你不會是想接回去吧？’好在吳邪這次問完，反應也剛剛快，連忙將話補上說：‘小哥你短髮也沒天理的忒帥，長髮那什麼？能吃嗎？’

    張小靈在茶水間看著熱水慢慢注入杯中，隨後他將提神用的茶包丟進水裏泡，沒一會茶香便飄散，但是聞了也沒有精神一陣的感覺，眼底有掩飾不了的疲憊。

    在走回去時，他從走廊的視窗，可以看到不少家屬正推著他們坐在輪椅上的家人，一起曬著暖和的冬陽。

    他瞥了一眼，目光便專心的直視前方，回到離茶水間沒多遠的病房。

    這裏是間六人的病房，不過算上稍早離開的病人，住在這間的病人只剩下兩人。

    一進去就看到坐在椅子上打盹的胖子，身體誇張的往前傾倒，在頭快要砸到病床前，張小靈從後拎著他的後領，用力一扯，立刻就將半昏睡的人給弄醒。

    胖子一個激靈，對上張小靈的臉時，是滿臉抱歉的乾笑，與這個不吭聲的人對視幾秒，胖子立刻起身將位子還給他，而自己跑到家屬小床上去補眠。

    金屬床架經胖子的一壓發出嘎咿的聲響，沒一會病房就恢復原本的安靜。

    張小靈一口一口的喝著熱茶，上蒸的熱氣迷朦他的雙眼，他的目光還是緊盯著在病床上昏迷的吳邪。

    或許徹底的弄痛吳邪，就能把人給痛醒，所以當他鬼使神差的起身要靠近熟睡的吳邪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霎時間他有種驚醒的感覺。

    ‘嗯？我打擾了什麼？’解語臣站在門前，問道。

    ‘張小靈緩緩收回扣住吳邪腦袋的手，坐回到椅子上後，看了眼來的人，無聲的問道對方來這做什麼。

    ‘我查出那東西是從哪出來了。’將幾張書面資料全數交到張小靈手上。

    ‘嗯。’翻閱時，張小靈垂眼黯下眸光，在沒人看見的地方，他眼裏盡是認真與狠厲。

    ‘我說張老弟你總算肯出現了！’一個人急呼呼的跑來，見到張小靈是明顯的鬆口氣。

    張小靈默不吭聲的看過去，認出對方是跟他一起舞張家龍身的一員。因為城裏的大慶典巡龍宴將近，各家舞龍無不加緊練習，張小靈這回接下扛張家龍首的工作，但昨日本該練習的他卻無故缺了一天，聽說張小靈與青盤的吳邪住一塊，不過昨日找上門卻無人出來應門，所以理所當然他們就想到張小靈可能跟吳邪去幹青盤的活，無可奈何舞張家龍的隊伍只能自動去放一日的假，現在看見張小靈出現在街上，多少忍不住鬆口氣。

    畢竟張小靈將張家那沉重的龍首舞得十分好，不是隨便一個人可以來代替。

    ‘你的頭髮怎麼全剪了？’原本該來說正經事的人，看見張小靈的頭髮由長變短，也忍不住先問了這問題。‘不過都好看就是。’

    張小靈點頭當作是迴應，對方還自來熟的跟他繼續扯，也沒被張小靈的冷淡給打擊到，主要還是張小靈的皮相體格武功還有待主子好的傳言，讓不少姑娘家都心喜於他，一些做爹做孃的也會不畏張小靈的冷淡想要與張小靈交好，為自家閨女打算。

    話單方面繞了很久才提到要張小靈去練習舞龍，纔將與神遊去想家裏那條又捲成春捲邪的張小靈給喚回，張小靈淡然的應答說他得替吳邪巡視，晚些纔會再去練舞龍，自覺已交代完的他，便先一步的擺脫這個一直想與他說話的人。

    張小靈走在街上代替吳邪巡視，就發現這城的人對巡龍宴這節日的喜愛與重視，並不亞於過年節，現在街上家家戶戶都高掛著紅燈籠，紅紙畫的皆各色游龍，某條熱鬧的街道，還搭起竹棚，上方掛了一尾舞爪戲龍珠的龍形燈籠。

    時不時能聽見不遠傳來鞭炮聲，街上來去的人跟攤販也比平日多，連裝成人類的妖怪也多了一倍。

    張小靈清楚吳邪對妖怪的作法，如果不傷到人的妖，往往都睜隻眼閉隻眼，所以他也不管那些只是混進來逛市集的妖。

    走著，就碰見個小娃撲在他腳前，拿在手裏的糖葫蘆碎一地，而他險些一腳踏上去，小娃也沒馬上起身，反而縮成一個糰子趴地抖起來。

    張小靈見前後都無人來認領小娃，思忖可能是跟家人走散的小孩，剛抱起來想將小娃送去官府，他馬上就發現小娃不對勁的地方。

    小娃一被他抱起就誇張的掙扎，雙手急忙的捂住臉不敢見人，還是掩飾不了它就是一頭穿著小孩裝跟戴寬帽的小黑熊妖。

    一頭迷路的黑熊妖比一個走失的小娃還麻煩，連官府也送不過去，不過這頭小黑熊他倒是認得，它是吳邪說的熊族裏小酒仙——熊九九。

    ‘怪了，這路怎過不去？’

    前方傳來疑惑聲，張小靈丟了一個要熊九九安份的眼神，便抱著小黑熊往前走幾步。

    出問題的是個小巷口，巷裏無擺攤，那只是條通往隔壁街的小路，不想繞路的人總喜歡走這條，但現在巷口卻像被無形的東西堵住，讓想穿過這條路的人過不去，最後只能往其他路走。

    張小靈向前一看，立刻看出問題所在，約兩個人寬的巷子裡，被一個渾身毛絨絨的龐然大物給堵住，或許該說卡住。

    卡在巷子裡的妖還是一種叫山引的妖，此妖擅隱身，張小靈還與它交手過，是二月紅的護衛，但現在並不見二月紅在這。

    山引也被卡的難受，因為努力想擠出去過，所以憨厚的大臉面被向兩邊拉扯，露出那排潔白的大臼齒；山引發現張小靈在看它，立刻動動頭頂那對錐子狀的耳朵，豆子大的雙眼期盼的看著張小靈。

    發現比迷路的小熊妖更麻煩的事。

    當天張小靈很晚纔回家，他先去看了眼吳邪的狀況，吳邪對他雖然還很不自在，但吳邪還是關切著今日街上的情況。

    ‘有出什麼事嗎？’

    ‘…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