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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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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紙條信件傳達之物

    “唉~該怎麼和她說呢?”

    從早上開始景然就已唉聲嘆氣無數次,左手掌撐著下巴右手食指輕敲課桌無數次,轉頭心中苦笑無數次。

    在他桌旁稍後方,正站著一位婦女,她眼角的些許皺紋使得她看起來有些憔悴,但依稀美麗,她體態纖柔,眉眼如畫,只是雙手抵著有些起伏的胸口,眼睛柔和望著薛穎,臉上流露出的盡是無限似水柔的母愛。

    她的身體,是半透明的!

    她,就是柳悠絮的母親。

    她,已是一縷縈縈孤魂。

    她仍然穿著生前那身樸素衣衫,依稀淡雅。

    景然看著身旁薛穎母親的靈體或者說靈魂,很是無奈,幹嘛要跟到學校裡來呢……

    ————

    早晨醒來,突然看到床邊站著薛穎的母親看著自己,任誰遇到這種事兒難免都會嚇一大跳,何況景然床邊站著的是比真金珍珠還真的靈魂吶,景然的反應自然不言而喻,就如同那受了驚的小白兔一樣跳起,就差沒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景然受了“點兒”驚嚇之餘,對於自己依然能看到她的靈魂,還有些驚訝,於是在上學途中遇到柳悠絮後,就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柳悠絮只是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理所當然的高人風範,抬頭望著碧藍天空中的一朵雲彩說道:“昨天我不是為你開過眼了嗎?”

    景然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電影裡的道士開眼看鬼神不都是有一定時間限制嗎?怎的你開眼我到現在還能看見?於是景然愈加疑惑:“就算如此,那咋能維持這麼長時間?你說啥時候這能看見靈魂的‘陰陽眼’能力能夠消失?我可不想時不時就受到驚嚇啊。”

    哪料柳悠絮竟是冒出這麼一句讓得景然有種想吐血衝動的話:“你這一生……”

    “你你你,你逗我呢吧?”景然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是那種會開玩笑的人?”柳悠絮一本正經說道。

    景然翻了翻白眼,平靜問道“難道不是嗎?”

    “請不要質疑一個天才的能力。”柳悠絮測過身,留給景然一個自認為瀟灑的側面,揹負著雙手,高深莫測地說道,那“天才”二字還著重拖了一會……

    景然嘴角微微抽搐:“……”

    ————

    於是,就造就了眼前這副場景,薛穎的母親靈魂飄蕩在景然旁邊,一直在看著自己的女兒,滿眼流露出不捨,擔憂,關愛等複雜情緒,只有不時看到女兒朝她這邊看過來時,纔有著一抹微笑浮現。

    那微笑有慶幸有苦澀,慶幸的是女兒心裏仍有光明,那是情愫,她的心沒有被對那個男人的恨意所全部佔據,苦澀的是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旁的男生,女兒對他有好感,看來確實不假……

    景然不知身旁那縷靈魂的心中所想,他只是在想如何幫助薛穎解開心結。

    “要不直接約她週末見一面?”

    景然對於這事兒實在是談不上有把握,甚至可以說是有心無力,雖說薛穎與自己有相似之處,但以他這些年比較孤僻的社交能力去勸解薛穎不再記恨她父親,委實是有些難為他了。

    也許,只有死馬當活馬醫,走一步算一步,先把她約出來了。

    景然已經打定主意,然後便開始行動了,使用教室裏的一種經久不衰的傳統交流方式——寫小紙條。

    景然喜歡楷書,楷書端莊雄偉,氣勢開張,他特別喜歡的是唐朝的書法大家顏真卿的“顏體”,點如墜石,畫如夏雲,鉤如屈金,戈如發弩,縱橫有象,低昂有態。

    因此這幾年他每日獨自一人可是沒少練習過,後來就連作業和考試也是寫的楷體,雖談不上有書法大家的風範,倒也算是小有所成。

    他曾參加過省青少年書法大賽,獲得一等獎!

    他現在的班主任“羅漢”在辦公室第一次批閱景然的試卷時,也是忍不住眼前一亮,激動的一拍大腿,笑聲洪亮說了句“好字!”惹來其他老師過目後皆是紛紛讚歎不已。那一日,“羅漢”滿面春風,與他素來的嚴肅面容相較,可以說是大相徑庭,一反常態,讓得學生們竊論他是不是沒吃藥……

    這個小插曲景然並不知道,此刻他正手執硬筆在隨手從一本作業本上撕下的一角揮灑筆墨,坐姿端正,神態認真,不一會兒便寫完了。

    隨即景然乘著講臺上那個有謝頂趨勢的老師背對著大家在黑板上講題的間隙,信手將那寫有端莊大氣楷書的小紙條揉成一團,側身對著薛穎的方向丟去,在教室裏劃過一道美妙的拋物線,精準的砸到薛穎的腦袋上……

    景然作賊心虛般登時轉身,心中尷尬了一聲:“一不小心把數學拋物線知識用的太淋漓盡致了些……”

    薛穎正聽課,忽覺頭上輕痛,發現有一物掉落在桌上,細一瞧,是一被揉皺的不成樣子的紙團,心想應該是它砸到自己的頭的吧。

    難道是有人對自己惡作劇嗎?

    薛穎心中腹誹了一句,然後環顧四周,並未看到有何異常,她好奇的開啟紙團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紙漂亮的字跡,令人賞心悅目。薛穎看到這字便知道是誰丟來的了,畢竟以前問他問題時看過他的筆記,班上沒人寫的字比他更好了。

    薛穎心中有些驚喜,有些羞赧,朝景然所坐的方向看去,臉頰浮現一抹紅暈,這算是約會嗎?同時,不免有些好笑,直接和自己說就是,還用傳小紙條這種老套的方式……

    傳紙條作為一種自古就有的交流方式,真實而又充滿生活情趣,比如歷史有些書法大家所寫的名貼就是寫自己生活中的趣事心事,那些書貼便被人流傳至今。

    而現在,上課傳紙條在某種程度上是每個人都經歷過的,雖說有將之用於不正當方面的情況,使之在某些方面變了些味兒,失了些情趣,但對於某些人想要傳達的事,卻是很有效果……比如傳說中的情書,再比如現在景然給薛穎的紙條,更確切地說應該是紙團。

    被薛穎開啟撫平卻仍然微皺的紙條上赫然寫著:“週末下午一點,楓陽街旁的沐風咖啡店見,有事,請務必到來!——景然。”

    看完後,薛穎小心翼翼地將之摺疊整齊,視如珍寶地放入自己最喜歡讀的一本書中收好……

    ————

    楓陽縣高階中學校門口,一位身著清潔工作服的男人拿著掃把正在打掃,他寬大而又有些老繭的手掌握著掃把有力地做著自己的保潔工作。

    與其他做著校園保潔工作的大爺大媽相比,那個男人的身影就愈發顯得高大。

    不知何時,一輛黑色轎車駛到校園門口附近,車上走下了一位手帶白色絲質手套,身著一身黑色管家服飾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留有一頭如墨的長髮,簡單束在腦後,劍眉星目,長相俊俏,身材修長勻稱,再加上那身管家服飾,顯得精明幹練。

    路過的不管年輕的還是大媽級別的女人,都被他那身只在電視上看過的服飾所吸引,再看那張俊逸面容,讓得他們都是忍不住春心蕩漾地多瞧了幾眼。

    “咱們這小縣城有哪戶富貴人家有管家麼?”

    “應該沒有吧,我只在電視上見過,沒想到現在見著真實的了。”

    “是啊,電視上大都是老頭兒,他可是小鮮肉吶!嘖嘖嘖,長的那可真叫一個俊吶!”

    “要是我再年輕個二十歲,我都想倒追了。”

    “大媽~您可拉倒吧。”

    ……

    “哇~完美~”

    婦人們私下交頭接耳議論過後,接著又是一陣讚歎。

    只見那俊逸小哥走到門衛室前,輕敲了敲門,向着走出的門衛說了些什麼,門衛大叔點了點頭,開啟學校旁邊的側門,示意他可以進去,然後那年輕管家做了個標準的致謝禮儀。

    那挺拔的身姿,優雅的舉止,簡直無可挑剔!

    瞧得那些女人的花痴樣,一旁的男人們有的搖搖頭輕啐了句“沒準兒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瞧那醋意十足的語氣腔調,估摸著很大程度上有自我安慰的嫌疑;有的板著個臉強拉硬拽走了自家女人,只是被拉走的女人仍是三步一回頭,神情有些幽怨,不知是幽怨那小哥從沒回頭看自己一眼還是埋怨自家男人的小器肚量;而有的在家裏沒地位的則不敢破壞家中老虎的“雅緻”,只得將那刀子般的目光投給那位莫名遭到記恨的小哥了……

    那管家模樣的小哥並不理會周圍的一切,徑直步入校園。

    他沒有做何停頓,一眼就認準了一個方向,竟是直接是來到了那位身材突出的校園保潔工那兒,彎腰恭敬行了一禮,沒有理會周圍人們訝異的眼光,用他那帶著磁性和沉穩好聽嗓音說道:“主人,您不在的這段時間,財團裡有些不和諧的聲音……”

    “哎?小稚你呀就是性子犟,說了多少次不要叫主人,要喊薛叔!”正在打掃的男人打斷了既是自己的司機也是秘書管家的至信之人的話,有些無奈道。

    被喚叫小稚的小哥兩片薄唇微抿,默不作聲。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然後似是發現了什麼,輕咦了一聲,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向前走了幾步,彎腰拾起了什麼,近看是一封有些微皺的信封。

    信封未被拆開,上面只有某某收某某寫幾個字,還有幾個愛心圖案,想來應是某男生給某女生的情書。

    中年保潔男人抬了抬工作帽帽沿,露出一雙有些滄桑卻又智慧的眼睛,莞爾一笑,轉頭說道:“這娃娃真是木頭腦袋……你看看,這樣的信封不是明擺着告訴人家姑娘‘我喜歡你’嗎?在裡面信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也就罷了,起碼人家在不知是誰給的情況下會好奇拆開看一下不是?這倒好,竟是直接讓人家拆都沒拆開就給扔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娃倒是實誠。”

    一旁的小稚眼神詫異,不明白為何薛叔會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話甫落,中年男人輕嘆,目露回憶之色,想起了以前女兒和妻子寄的書信,沉默不語……

    曾經窮的能省則省,在外打拼,爲了省錢,只能遙遞佳信寄思念,收到妻女的書信最是讓自己倍感溫暖……

    ……

    “爸爸,我和媽媽都很好,你不用擔心,你在外邊兒不要太拼,要注意身體……”

    “爸爸,你給穎兒寄的裙子真好看,我都有點兒捨不得穿呢,想等著你回來再穿給你看……”

    “爸爸,我和媽媽省吃儉用給你買了套西裝,是我挑的,怎麼樣?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

    書信最是能傳情!

    中年男子眼角悄然流下一抹溫潤……

    良久,中年男人抬手輕輕拭了一下眼角,轉身對著小稚微笑說道:“在這學校當保潔工,是爲了每天能遠遠看她幾眼就好……呵呵,你看薛叔,又嘮叨了。得,回去吧,省的那些傢伙又弄出什麼不讓人省心的么蛾子來。”

    說完,這位擁有雄厚財力的薛氏財團董事長將掃把託給附近一位同爲這所學校保潔工的大媽送還後,不顧周圍人們訝異的眼光,率先走出了校門……

    曾經想要擁有的雖然實現了,但曾經擁有的卻失去了……

    不知是不是這段時間做保潔工作時常須彎腰的緣故,小稚望著他的背影,覺得似乎有些微駝,沉默片刻,才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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