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沒有淋溼楊家所在的屋頂，林不凡睡醒的時候還在屋頂上，旁邊的梵雲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去，太陽照在屋頂上，林不凡透著指間看了看掛在上面的太陽，起身下了屋頂。

    “林少俠就不能小住幾日麼？”

    楊鴻軒有些著急，

    “不了，在下還要去華山一趟，定然不能久留了，不過還是要謝謝楊大人的美意。”

    林不凡要去華山，而華山並不遙遠，快馬兩日，步行半月，林不凡知道林家密辛只在華山。

    “唉，老夫還沒多些林少俠的大恩！”楊鴻軒嘆了一口長氣。

    “無妨。”

    林不凡挎著馬出了楊府之後直奔華山路，旁邊是同樣騎著馬的梵雲嬌。

    “不凡哥哥，華山我不能陪你去了！”

    梵雲嬌一路上都有些沉悶，等一片雲遮住陽光時決定開口，她是魔宗聖女，華山不能去，即便是遠遠望一眼，都是一種罪過。

    “梵姑娘...”

    林不凡有些驚愕，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誠然他有些不喜歡梵雲嬌的處事方式，但有個人陪在身邊著實很好，而且，梵雲嬌讓他覺得有些舒服，像一顆甜棗，或者是自己小時候很喜歡曬的太陽。

    “我要回去了。”

    梵雲嬌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下了一個決定，說完之後也長出了一口氣。

    “華山，不適合我。”

    “那姑娘你...旅途漫漫，一切小心。”

    林不凡想說的話在嘴裏攪拌了半晌，最後化成了道別，兒女情長誠然希望，執劍闖蕩也是理想。

    “嗯！”

    梵雲嬌重重的點了點頭，馬調轉了方向留下一片揚沙，林不凡從揚沙裡看見梵雲嬌的背影有些模糊，沙落了下來，太陽也冒了出來。

    “我定會去找你的。”

    “架！”林不凡夾緊了身下的快馬，把情長都留在了原地，八個馬蹄印留在那裏，不知道會承受多少風吹日曬。

    “爹爹，我要去道宗了。”

    楊初晴的眼神堅定，毋庸置疑。

    這裏是楊家，一個死而復生的家族，一個差點滅門的人群，楊初晴站在林不凡站過的地方，有些惆悵。

    “林大哥，我想追上你的步伐。”

    這是林不凡走之後的那天楊初晴在房間裡對自己說的話，除了楊初晴只有夜裏的蚊子聽到，但是蚊子不懂楊初晴在說什麼，所以它沒管。

    “唉，不中留咯，定了決心那就去吧！”

    楊鴻軒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一般坐在太師椅上，看著下面眼神堅定的楊初晴有些無奈，楊鴻軒覺得有些無力，手指頭在桌子上輕輕點著，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爹爹，女兒不孝！”

    楊初晴看得見楊鴻軒臉上的無奈，看得見楊鴻軒對自己的溺愛，卻又無力保護自己的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楊鴻軒的選擇與楊初晴的選擇不同，但可能源於同一個理由。

    “抽空記得回來看看爹爹。”

    楊鴻軒沒有多說，怕說多了都是眼淚，也怕說多了自己便會反悔自己做的決定，所以楊鴻軒只是擺了擺手。

    楊初晴出了門之後有些悵然，那些悵然來自林不凡，也來自自己。

    “道宗！”

    楊初晴把腦子裏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扔了出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更加的堅強，所以心裏默唸“道宗”，臉上滿是堅定，沒有回頭，也沒有淚流。

    林不凡今天已經到了華山的轄區，華山是正道大實力，與合歡宗一般佔據著很大一片轄區，據說華山掌門武功修為通天，可以出神入化，劈山開河，林不凡不知道這些話該不該信，但是華山的實力有目共睹。

    “小子，留下買路財吧。”

    一個聲音蹦進了林不凡的耳朵裡，一個黑衣大漢挎著一把劍擋在林不凡的面前，大漢臉上沒有帶布條，他覺得有些礙事，他也覺得搶劫並不是什麼值得偷偷摸摸的事情。

    “這位大哥，我去華山有要緊事，沒有帶銀子，通融一下吧。”

    林不凡沒有從馬上下來，林子裡恍惚的陽光照射在馬的眼睛上，馬看不見那個大漢，閉上了眼睛，周圍有些安靜，只有知了的聲音此起彼伏，帶著些許的陰森。

    “我會讓你有銀子的。”

    大漢出了劍，一句話都懶得說。

    他是華山的棄子，一身劍法足以在強盜中如魚得水，他不是第一次搶劫，卻覺得這是最後一次，他突然想起來半年前自己好友說過的話，那位好友呢，上次搶劫時被殺了。

    “咱們佔山為王吧。”

    這是他朋友說的話，但是他覺得不好，這裏是華山的地盤，每一座山都叫華山，每一條河，也都叫華山。

    他是華山的棄子，卻不是自己的。

    “大哥，你搞錯了。”

    林不凡下了馬，只管躲避。

    “別跑了，來真刀實槍吧。”

    黑衣大漢覺得自己剛纔是想多了，耗子玩不過貓，而對面年紀輕輕的孩子更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大哥，我真沒錢！”

    林不凡說的可憐，臉上愁容滿面，步子卻是靈便。

    “沒錢拿命填吧。”

    黑衣大漢有些驚詫與林不凡躲閃的巧妙，似乎凌亂不堪卻又步步為營，黑衣大漢研究不透，也有點不想研究。

    “小子，你很狡猾。”

    那黑衣大漢糾纏了一會兒，如今是滿臉愁容，自己的刀每每就查一寸，不多不少。

    “大哥，有錢早給你了。”

    林不凡還是躲閃。

    “那就去死吧。”黑衣大漢有些著急，心裏還有點懊惱。

    “還是，動！”

    黑衣大漢沒想到是這樣的場面，長劍更是揮舞的飛快，長刀變成了鬼魅，黑色的刃在空氣中斬破寧靜，筆直的劍已下載飛到了林不凡的眼前。

    “你輸了。”

    黑衣大漢將劍送到林不凡的脖子前，劍刃如同蝮蛇一般似乎要將林不凡的命一下子吃進去，掛在林不凡脖子上，張開大口。

    “是你輸了。”

    林不凡站住了腳步，也淡然說道。

    “怎講？”林不凡沒有說話，運功。

    “啊！”黑衣男子攤倒在地上，手中的劍不再是鬼魅，也不再是蝮蛇，而黑衣男子現在正像蝮蛇一般在地上翻滾。

    “這是脈中劍。”林不凡淡淡開口。

    “閣，閣下好功夫…認輸。”黑衣男子心裏的苦澀變成了難過在臉上顯現。

    “打劫而已，別要我命！”黑衣大漢沒有哀求，只是說了這句話，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但是依舊咬緊牙關。

    “不會要命，疼一下罷了。”林不凡嘴角上掛了一絲微笑，顯得有些陰森。

    “額！那就好。”那黑衣男子承受著痛苦在地上喘著大氣。

    …

    華山腳下有一座城，但是這座城沒有名字。

    這裏就是華山，華山就是這座城，這座山，這個宗門。

    城裏來來往往的很少有普通人，身上掛著奇形怪狀的破銅爛鐵，那些破銅爛鐵有的叫劍，有的叫刀，有的叫戟，盡數都是殺人利器。

    酒樓有更多的破銅爛鐵，破銅爛鐵都堆在桃木桌子上，掌櫃的正準備換一個帶兵器掛的桌子，昨天叫人去了金陵城。

    “林老弟，不打不相識，哥敬你一杯。”

    方纔的黑衣大漢抓著一罈子酒就往嘴裏倒。

    “…”林不凡有些不知所謂。

    旁邊桌子上的人看到這個場面有些目瞪口呆，掌櫃也看到了，盤算著要不要少問他們收點錢，於是手指頭在算盤上算的更快了一些。

    “劉芳兄弟，好了。”林不凡有些承受不住這些目光，制止住了劉芳。

    “你還是叫我黑毛吧。”黑毛聽到別人叫他名字有些臉紅，大男人叫了女人的名字總歸是有些羞愧的，更何況自己還是走江湖的人。

    “黑毛。”林不凡叫了一聲。

    “誒！這纔對嘛！”黑毛很高興，又喝了一罈子酒，掌櫃的當即決定給他們免了一盤菜錢，周圍的人也不再看這兩個一粗一細兩根傻子，吃自己的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