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願望
冬去春來,萬物復甦,草變得更綠了,天空變得更藍了。而在景輝的眼裏,這一切完全都沒有什麼變化,景輝還是繼續每天都會準時的來迷津,而孟子涵也會安靜的聽著他說著那些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的話。看著窗外湛藍的天幕,孟子涵深吸了一口氣,喝下一口自己調變的醉生夢死,突然很想就這樣一直下去,能不能就把心給徹底的放在這裏,不要去漂泊了?能不能把心徹底的放在這裏,不要受傷了?
醉生夢又死,就這樣吧,就這樣一直下去,直到我老去,死去吧。景輝跟孟子涵抬起頭,對著天幕,在心裏默默的許下一個願望。
轉眼到了夏天,悶熱的天氣讓人有種想抓狂的感覺,而上天好像也聽到了人們的埋怨跟禱告,很適時宜的就下起了一場大暴雨。
因為剛到營業的時間,現在還沒人來,孟子涵正百無聊賴的拿著玻璃杯在擦。她把玻璃杯舉起,看著稜角分明的玻璃杯折射出五彩的光來。生活,如果一直都是這顏色該有多好啊?
只聽一陣猶疑的敲門聲,孟子涵把酒杯放下來,有些莫名,這來這裏的大部分都是熟客了,大家也都不會敲門,直接就會進來的,這會是誰?新發現這裏的顧客嗎?
孟子涵還沒把心裏的可能性都想出來,只見門被推開,而走進來的是一個孟子涵怎麼也預想不到的人。雖然來人顯然是剛剛那場大雨的受害者,他渾身溼漉漉的,頭髮跟衣服都貼在身上,但是隻用這個輪廓,只需這個身影,孟子涵便會認出這個人,便會記起那過往的笑跟淚。
”幻覺,全部都是幻覺!“孟子涵搖搖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門口的人,她來這裏沒跟任何人說,甚至斷了大家的聯絡,她以為自己可以一直活在夢裏,一直躲避,直到自己忘記。但是顯然,生活往往不會給你這麼輕易的就忘記,它會在你以為你已經放下的時候,在你毫不設防的時候就派來一個人,硬生生的把你剛剛結痂的傷口給血淋淋的撕開。
“孟子涵!”來人把手中的行禮扔下,興奮的衝吧檯這邊跑來。
“啪~”隨著孟子涵手中滑落的玻璃杯,一陣清脆的聲音,孟子涵聽到了夢碎的聲音,該醒來了?
“蘇浩~”孟子涵呢喃的叫著,一臉的茫然。當夢醒了,我們該怎麼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孟子涵,我好想你,非常非常的想你。”蘇浩本來想一把抱住孟子涵,但是看到自己渾身溼透的樣子,在來到孟子涵面前的時候還是及時的停住了。他看著孟子涵一下子伸出手,一下子收回手的糾結樣子,讓孟子涵有些不忍,她往前一步,主動的抱住蘇浩。
“孟子涵,我終於見到你了,太好了。”蘇浩把頭埋在孟子涵的頸項間,不停的感受著孟子涵身上的溫度,就好似一個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的一般。
蘇浩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坐在吧檯前看著孟子涵,一邊說著自己這三年來怎麼不停歇的找尋她。
蘇浩比以前瘦了好多,而他眼裏的傷是那麼的明顯,話裡的痛苦是那麼的刻骨。蘇浩說出的每一個字就讓孟子涵的心跟著顫抖一下。
“孟子涵,不要躲了,好嗎?我們一起面對現實,你沒錯的,孟子涵。”蘇浩深深的看著孟子涵,眉頭皺得緊緊的,靜靜的說著。
“蘇浩,不要說了,好嗎?”孟子涵調變酒的手停頓了下,聲音輕輕的說著。
“好。”蘇浩嘆了口氣,無奈的應答道。
孟子涵調變好醉生夢死,習慣性的就放在平常的位置上,而正坐在這裏的蘇浩剛伸出手,想要拿起酒杯的時候,只聽身邊有個聲音說道,“這是我的酒。”
突然響起的聲音著實把蘇浩給嚇了一跳,他轉過身,只看到一個流浪漢般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自己的身邊,正盯著自己看。
“蘇浩,你坐到那邊去。”孟子涵說著視線往旁邊看了一眼,雖然蘇浩有很多疑問,但是卻也只好乖乖的移到那邊坐下。
蘇浩一走,景輝就坐了下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拿著孟子涵剛調變好的醉生夢死就喝了起來,這讓蘇浩看著很不是滋味。
“這是你朋友?”蘇浩打量著景輝,不忍露出鄙夷的神色。他一個商業成功人士,看到這樣邋遢的流浪漢,讓他怎麼弄用平常的眼光來看他?
“蘇浩,別擺出這個樣子,他比你更優秀。”孟子涵看著蘇浩,淡淡的說著,而後又把視線給轉到景輝的身上。
孟子涵的話卻讓景輝給愣了一下,他輕輕的勾起嘴角,當然,在茂密的鬍子的掩蓋下,沒人能看到景輝已經綻放開來的笑容。
接下來,跟往常一樣,孟子涵把晚餐給景輝送上,景輝一邊喝著酒,一邊吃飯,酒過三巡,他又開始絮絮叨叨起來,而今天的景輝好像沒有往日的苦悶,他說起自己在悉尼歌劇院辦音樂會的時候,他抬起頭,雙目炯炯有神,一直昏暗的世界被人點亮,看著這雙發光的眼睛,孟子涵又忍不住的勾起唇角笑出聲來。這由衷的笑容,是為景輝綻放,是為自己綻放。
聽到孟子涵的笑聲,景輝好似得到鼓舞一般,神采飛揚的說了很多之前去國外演出的趣事,而孟子涵也聽得津津有味,一旁的蘇浩看著兩人,想打斷兩人,但是看到孟子涵臉上難得的笑容,卻又是於心不忍,只能默默的在一旁喝著悶酒。他一口把杯中的醉生夢死喝完,一種清甜的感覺在喉間轉化成淡淡的苦味,蘇浩突然覺得這酒不該叫醉生夢死,應該叫醒來。
這夜,景輝喝得特別多,說的也特別多,酒吧裡的客人都走完了,而結束營業的時間也早過了,景輝還是神采奕奕的在那裏說著,蘇萌也是靜靜的聽著他的話,沒有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我走了。”景輝毫無徵兆的突然起身,說完這句話,然後就轉過身,背對著孟子涵,他張了張口,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景輝的背影,孟子涵覺得今天好像少了什麼?她下意識的身出手往臉上擦去,但是什麼也沒有。今天,少了眼淚,少了一句話。
“今天的你笑得很美,很燦爛,不知道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他?”這是景輝想要說的話,但是卻被他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裡了。
“你是同情他!”待景輝走後,蘇浩纔看著孟子涵說道。
“不。”孟子涵搖搖頭,“我沒同情他。”
“那你為什麼會接濟他?”
“我沒有接濟他!”孟子涵突然轉過頭,一臉嚴肅的看著蘇浩一字一字重重的重申,“我沒有接濟他!他不需要人接濟!”
“好吧。”蘇浩妥協了,日思夜想的人,見到了,卻是這番情景,這讓蘇浩有些很不只滋味來。她,好像變了?
“蘇浩,對不起。”看到蘇浩突然黯淡下來的臉,孟子涵嘆了口氣,“其實,他跟我一樣,都是有著不堪回首的過去。我們是同類人,所以……”
“孟子涵,過去的都過去了,為什麼要抓住過去不放呢?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孟子涵的話還沒說完,蘇浩就迫不及待的打斷她的話,蘇浩知道孟子涵一直對那件事耿耿於懷,但是,這些東西也不是他們能操控的,人總是要面對自己的內心。
“蘇浩,聽我說完。”看著蘇浩有些激動的樣子,孟子涵輕輕的擺擺手,示意他停下來,“我是走不出過去的這個牢籠了,我想要幫他走出去。”
“孟子涵,你是可以走出去的,你什麼也不要想。過去什麼都沒有發生,你的過去還是一紙純白。”蘇浩有些無力的勸說,他知道那件事情對孟子涵的打擊很大,但是如果用別人的一時衝動來懲罰自己,蘇浩覺得這是完全沒必要的。
“呵~”孟子涵冷笑一聲,“秦琅用他的血,早就把我的過去給染紅了,紅得讓我覺得流的好像是我的血。”
“孟子涵~”
“蘇浩,別說了,我好累。”孟子涵打斷了蘇浩的話,徑直的就上樓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蘇浩就呆在迷津,不停的勸說孟子涵跟自己回去,而面對蘇浩的良苦用心,孟子涵卻是始終沒有表態,在心底卻早就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
這日,孟子涵剛把醉生夢死調好,就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她抬起頭,看著衝自己走過來的人,著實的嚇了一跳。
“景輝?”孟子涵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
“孟子涵,我還以為你不會記得我的名字。”景輝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臉上深深的酒窩讓人有種暖暖的感覺。
“我第一天的時候就記住了。”孟子涵也笑了起來。他們只有在認識第一天的時候有自我介紹過,之後兩人從來沒有叫過對方的名字,說話的時候也不帶任何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