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逃不掉的過往
李禹整個已經消瘦的不成人樣了,他勉強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把腰桿兒挺得直直的,他只覺得單單坐在椅子上面,臀部都已經感到十分的不適,骨頭非常的膈應,非常的難受。他雙目無神,兩隻眼睛都是凹陷進去的,面板也慘白的令人髮指,整個人像一具乾乾巴巴的屍體一樣,端坐在審訊椅上。
張揚看著眼前的李禹,比起第一次剛剛見到時,增加了無盡的憔悴。因為治療晚期肺癌的緣故,李禹的頭髮基本上已經掉的精光了,爲了讓自己顯得精神一點,他直接讓理髮師把所有僅剩下來的頭髮都給剷掉了,在白色點燈管的強光照射下,他的頭顱顯得格外的亮。李禹的眼睛已經花了,戴著一副剛配的眼鏡,來勉強維持自己的視力。
張揚並沒有立刻向李禹發問,他上下打量著這個在外表上發生了巨大變化的男人,如果不是李禹身上還攜帶著一股殘存下來的、難以言表的傲氣,或許張揚很難把眼前的這個人同十八年前那個作惡多端、揹負著多條命案的殺手組織的頭子,那個冷血無情、眼睛裏只有殺戮的劊子手聯絡在一起。
“你,跟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長得很像。相似?不,簡直..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可以給我倒杯熱水嗎?警官。看在,我是一個將死之人的份上。”李禹率先開啟了話匣子,就在張揚打量著李禹的時候,李禹一眼就認出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應該是之前那個內骨的後代,因為單從外貌上來說,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像?你是說我的父親張揚的父親?”張揚把嘴角輕輕地挑了起來,怒氣衝衝的質問著眼前的李禹。一旁陪同審訊的警員給李禹送了一杯熱水,坐回到了位子上,輕輕地拍了拍張揚的肩膀,示意張揚注意語氣和措辭,不要讓審問處於被動。對於李禹這頭狡猾的老狐狸,張揚早就從卷宗和案件檔案上面有所瞭解,可是今日今時,他要詢問的內容,是跟自己的身世,切切相關的,血氣方剛的張揚顯然還不能做到剋制住自己。
“張揚的父親,你是說那個我們組織之中的內鬼張揚的父親嗎?他可不是什麼好貨色,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掀起新的一波大清洗,要不是因為他從中作梗,就不會在當年,帶來那麼多新的命案。”李禹的情緒有點兒激動,話音剛落,就忍住咳嗽了幾下。李禹從褲袋裏拿出來一條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張揚聽李禹這麼一說,整個人只覺得就快要炸裂了,一旁的警員甚至都可以聽到張揚的骨骼裡面迸發出來的相互碰撞的聲音,他只覺得情況不妙,趁張揚沒有注意的時候,給正在外面值班的端木閻傳送了一條簡訊,讓端木閻速速回到警察警局,他只覺得大事不妙。
“內鬼?!你這是在搞笑麼?我的父親所做的,都是正義的事情,他委身求全,以臥底的身份潛伏在你們的殺人巢穴裡,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可以同警方里應外合,將你們這夥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全部懲處。”張揚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李禹,渾身的血脈都快要噴張出來了,如果現在不是在審訊室裏,張揚很可能已經一個重拳砸在了李禹那陰暗醜陋的臉龐上。
“你就不想聽聽,你爸爸的故事嗎?嗯哼?小兔崽子。”李禹故意在激起張揚的憤怒,他想讓張揚上鉤中招,被自己激怒。儘管自己已經是快要死掉的人了,但是李禹好鬥的心還是沒有死,甚至因為距離死亡的期限越來越近,這個好勝心跳動地愈發劇烈起來。“李禹,你放老實點,這裏是警局,休得口出狂言,注意你的態度!”陪審的警員怒目圓睜地呵斥了李禹一下,但顯然,李禹對這種無謂的警告,根本就不在意。
“你的父親,張揚的父親,你的好爸爸,在我們的殺人組織裡,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爲了配合我們額殺人任務,他一次次地衝在最前頭。張揚的父親可不像你,就我對你這短短十分鐘時間的觀察,你充其量就是一個愣頭青罷了。可是張揚的父親不是,他心思縝密,且非常地有智慧,如果不是因為他是臥底額身份,我相信我和他,會是很好的夥伴,我們或許是最佳拍檔。任何人都不可能為難到我們,因為他們太笨,能力不夠。”李禹目露兇光,像一條毒蛇一樣地盯著張揚,稚嫩的張揚在老辣的李禹面前,就像一隻毛絨玩具一般不堪一擊。
當年,張揚的父親在黃有為的安排下,安插到了李禹的殺人組織之中。李禹除了實行那些恐怖的連環殺人、教唆殺人的劑量,暗地裏爲了維持組織的穩定,除了後來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偷偷地在地下販賣活體器官。而張揚的父親,正是藉助地下活體器官這條線索,一步一步地,給自己爭取到接近、或者說是接近李禹下屬的機會。
隨著張揚的父親對地下活體器官行業的慢慢了解,他自己以一個活體器官買家的身份,順利地滲透到了李禹的組織,而且顯得輕而易舉,輕鬆的讓黃有為都覺得難以置信。自負跋扈的李禹享受著這種被擁簇的感覺,他甚至都不相信,會有人敢於來挑戰他在地下世界的權威,對於那些個像張揚的父親這樣的主動投靠自己組織的人,李禹都是直接透過的。
但是,透過是透過了,真正的考驗,這纔剛剛開始,如果你想真正地成為李禹殺人組織的一員,你就必須按照李禹團伙的要求,去完成一系列的任務,就像是玩遊戲似的,一個一個任務完成,且還得高質量的完成,纔可以順利地進入組織,即使全部完成了,但是完成度不盡如人意,達不到李禹的要求的話,李禹會直接予以處死,或者取走他的器官。所以對於每一個敢於加入他的組織的人來說,都是一個近乎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李禹所設定的任務,難度由小到大,會根據新的加入者的完成情況,來做出變動。第一個任務,是得真心實意地接受、並傳播李禹的那一套教條,裡面除了那些慣用的洗腦手段之外,甚至還加入了許多自殘的內容。依據李禹的教條,張揚的父親在自己的手臂上每天必須用刀子割出來一條血線,知道正式入會那天,纔可以停下來,並由組織將所有之前留下來的傷痕,用般若鬼王的影象,紋身予以覆蓋、遮掩。
疼痛感,驅使著張揚的父親每天逼迫著自己服用大量的止疼藥,甚至是短期內吸食毒品,但是強大的意志力告訴張揚的父親,如果想要懲治這幫魔鬼,就必須堅持。當他完成了第一個任務之後,第二個任務,則是讓張揚的父親去執行一個神秘的任務。李禹交代心腹,讓心腹直接把張揚的父親帶到了一個村落之中,烏鴉的叫聲,隨著那天晚上的悽風苦雨,顯得格外的恐怖,瘮人。
原來,李禹是要張揚的父親殺人,幫助自己除掉一個地下生意的對手,而令張揚的父親驚訝的是,這個對手,不是其他的什麼人,正是黃有為所派來接觸李禹的另一個臥底警員,他整個人被繩子捆綁了起來,被幾個黑衣人死死地按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鮮血從他的嘴巴里不斷地流了出來,他的雙眼已經被打得腫脹起來,看上去就像是兩個大大的、烤熟了的饅頭。
“滴滴..滴滴...”正當張揚的父親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手足,卻又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急切的擔憂和心疼之情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張揚的父親,我對你之前所完成的任務,非常的滿意,但是現在,我要你幫我除掉你眼前的這個內鬼,不要猶豫,他只不過是你找尋真理的道路上的一顆墊腳石,想清楚了,要麼就是你一槍直接射穿他的身體,要麼,就是你的腎臟被我們切出來,你是這個遊戲的失敗者。”
電話裡,李禹的聲音不斷地縈繞在張揚的父親的耳畔,張揚的父親抽搐著,整個人躊躇了起來,面對著眼前的同事,面對著自己以前一起同過窗,在警校一起共同朝夕相處過的好兄弟,要讓張揚的父親對著他開一槍,簡直比殺死張揚的父親自己還要困難的多。只見匍匐在地上的手足忽然慢慢地抬起了頭,雨水打在他的臉上,順著他臉上不斷滲透出來的血液,慢慢的滴落在了地面上。
他已經認出來了眼前的張揚,他被綁著,全身都動彈不得,他已經放棄了讓張揚拯救自己額希望,爲了制服這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可以犧牲掉他自己。“開槍啊!你們這些卑鄙小人,你們這些社會的臭蟲,只配生活在陰溝裡的蛀蟲,你們就像那過街的老鼠,根本就見不得陽光,有種,就直接給我來一槍!別磨磨唧唧的!”
聽到人質這麼一說,電話裡面的李禹可就愈發的興奮了,李禹並沒有露面,他躲在自己的轎車裏,偷偷地在暗中觀察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殺人組織的成員將別在腰間的手槍猛地掏了出來,將手槍上膛之後,直接砸到了張揚的父親的手上,“開槍吧,只要幹掉他,你就是我們的一員了,我們一起創造新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