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被救
“舒瑜!舒瑜!”那個聲音一直在耳邊叫著,到底是誰?還是沒能睜開眼睛看看誰在叫我,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如同墜入一潭幽深的池水,身子沉沉往下墜,寒意刺入骨髓,微微發疼。似乎有亮光滲進來了,我費力看去,那一點點光斑漸漸的變成一大片的光亮,李永的臉漸漸出現,他溫柔笑著朝我伸出手,“舒瑜,我來帶你回家。”
我揚起大大的笑容,欣喜的朝李永伸出手,指尖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光亮消失了,李永的臉化作青煙消失,整個視野又恢復了死一般寂靜的黑暗。四周什麼都看不到,我著急的大喊,“李永,李永你在哪兒?帶我走啊!帶我一起走啊!”
心臟處突然傳來劇烈的疼,似乎有一雙手將我拉出這深淵,我猛地睜開眼,入眼一片明亮的光。極度不適應這突然而來的明亮,我又閉上了眼,許久之後緩緩睜開終於看清我所處的位置,是鬼宅裡的房間!我趕忙從床上坐起,卻發現自己身著素白的壽衣,身旁是同樣一身素白壽衣的鬼王。
我的動靜讓他從夢中醒來,不,或許他只是閉目養神。麵露下的他露出一雙幽深的眼眸,我只要盯著看就有被吸進去的感覺,恍如做的那個夢。
鬼王平靜的躺在床上看著坐在他身邊驚恐盯著他的我,淡淡的開口,“娘子這是醒了?”
“呃。”一時沒反應過來娘子這個稱呼的我愣住了,呆呆的看著他。他反倒是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不知該說什麼的我看著他絲毫沒有要睜開眼睛的樣子,只好起身下床。我明明記得身上穿的是喜袍,怎麼變成了這壽衣,他還與我同榻而眠,難道我們已經……我震驚得張大了嘴,回頭看著鬼王,因為沒有經歷過房中之事,且我還是隻鬼魂,自然不能知道有沒有和他有過那種事兒。我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開口問他,其實也挺害怕聽到答案,若我們真的……那我如何面對李永的深情厚意。
感受到我複雜的目光注視著他,鬼王悠悠的說,“一醒過來就盯著為夫做什麼?”話罷,他睜開了眼眸。
看著他的雙眼我更慌了,趕忙別過臉,“沒什麼,我就是看看。”話一出口才發現我的聲音顫抖得如此厲害,心口又是一陣劇烈的疼,我悶哼一聲捂住了胸口。
鬼王起身扶住我的肩膀,將我打橫抱起放在床上。我想推開他,奈何心疼得厲害,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就是這種疼讓我從夢裏醒過來的,是我魂體出了差錯嗎?
鬼王的手心裏出現一團血色的霧氣,他將手掌放在我的天靈蓋上,有冰冰涼涼的氣息注入魂體裡,暫時壓制住了疼痛。
“我怎麼了?”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我的聲音軟弱無力。
鬼王冷冷的看著我,說道,“沒事兒。”
“真的嗎?”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鬼王,又看向自己的胸口,“那我的心為何如此疼?”
“閉嘴!”鬼王突然怒聲低吼道,我被他嚇得魂體緊緊蜷縮在一起,雙手抱住了腦袋。可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我把手臂放下,看到他正靜靜盯著我,眼裏的神色複雜是我看不懂的。真是奇怪的鬼,喜怒無常,我明明沒有惹到他啊,真是。我懊喪的捂著胸口,眼前漸漸浮現夢中那個場景,李永說,“舒瑜,我來帶你回家。”
“娘子神情這般憂傷,是當著你夫君的面兒想別的男人嗎?”鬼王冷笑著說道。
我避開了他的話,問道,“被你抓起來的那三個人呢?”
鬼王的臉突然湊到我面前,我緊張得嚥了一口唾沫,心跳到嗓子眼兒了,所幸的是他接下來並沒有任何動作,和我對視了一會兒就起開了,他一揮衣袍走了出去,卻在臥室門口停住了腳步,我聽到他冷冷的說,“很快你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他沒有騙我,這個“很快”真的是很快,鬼王消失以後一臉茫然的我頂著心裏的諸多疑惑出了臥房,在庭院前坐下看梨花落下。豈知一群小鬼鬨笑著將蘊晨舒悅和何禹丟在庭院裏,地上的花瓣染了血立即變得殷紅,小鬼們對我恭敬的行了個禮,“鬼娘娘,這是鬼王吩咐我們給你壓來的囚徒。”
蘊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身上沾滿了血,躺在地上動也不動,舒悅和何禹還好,虛弱的看著我極力扯出一個微笑,想說什麼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顫抖著站起身撲到他們面前,這是我的親人啊,而今變成這副樣子,叫我怎能不心痛。
小鬼們見到我這樣愣住了,許是他們想到剛剛以那種態度對待蘊晨他們會激怒我也說不定,瑟縮著慢慢往後退,我恨恨的抬頭盯著他們,他們被嚇得停住了腳步,依稀可以看出兩條腿在發顫。我調動體內的修為攻向這幾隻小鬼,雖然還沒完全恢復,對付他們卻足夠了。小鬼尖叫著想逃,被我擊中後化作飛灰消失了。庭院裏的花瓣落得更厲害了,像下了一場皚皚白雪。
我脫著沉重的腳步走到蘊晨身邊,小心翼翼將她的身子抱在懷裏,手放在她鼻間探測呼吸,繼而沉重的垂下。我呆滯在陰風裏,任憑這大風吹亂我的發。蘊晨她,死了!
那個愛笑的姑娘,那個正氣凜然的姑娘,那個羞澀著說要嫁給舒悅的姑娘呦。只可惜我是鬼魂,沒有眼淚。只能一邊大聲嗚咽一邊緊緊將蘊晨冰冷的抱在懷裏。
舒悅和何禹漸漸睜大了眼睛,我趕忙放下蘊晨跑到他們身邊。何禹看了舒悅一眼,嘴裏唸叨了幾句就坐起身,盤腿而坐雙目緊閉,似乎在打坐。我看著何禹的這一舉動,將舒悅緊緊抱在懷裏,卻聽到舒悅小聲說,“他也快來了吧。”
“誰?”我警惕的看著懷裏的舒悅問道,舒悅勉強對我露出一個微笑便暈厥了。我趕忙搖著尚有體溫的舒悅,著急的喚著他名字,生怕他也如蘊晨般失了生命氣息。
一會兒之後庭院裏的陰風越來越盛,一個身穿道袍的道士自半空中出現,拿著一把桃木劍向我刺來,“孽畜,還不放開我徒兒。”我驚得未做任何思考,抱著舒悅不撒手。桃木劍刺入我的肩膀,我的肩頭立即出現一個漆黑的洞,疼痛讓我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老道士解下腰帶,趁我受傷放鬆警惕的瞬間將舒悅捲走了拎在手裏,他看著舒悅的模樣眼神裡明明是擔憂,卻狠狠的低聲罵道,“臭小子,跟我真這麼久算是白學了。”話罷,他拿出一個白色的淨瓶將舒悅何禹和蘊晨收了進去。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舒悅常說的師父。呆呆看著他將三人收進淨瓶才反應過來,趕忙問道,“您可是舒悅的師父?”
這老道士抬起眼眸瞥了我一眼,“你知道我?”
確定了眼前人的身份我的心就開始激動了,有救了有救了,我指著自己對老道士說,“我是舒瑜,舒悅的姐姐。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提過我。”
聽到舒悅的名字,老道士才正兒八經看著我,他皺著眉道,“你是舒悅的姐姐?可怎麼會是亡魂,身上有血腥之氣也就罷了,還有濃郁的鬼氣。”
“我的肉身被鬼王囚禁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兒。至於你說的血腥氣和鬼氣,我……”看老道士的神色和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並不信我,我趕緊解釋著,突然感受到來自鬼王身上的壓迫,我面色變得驚恐起來,“鬼王來了,沒時間解釋了,您快走。”
老道士明顯也感受到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若你的話屬實,我還會再來救你的。”話罷,他周身金光大盛消失在了鬼宅上方,而鬼王似乎也追了上去,那團壓迫感離我越來越遠,我並不覺得慶幸,反而有些擔憂,若他追到那老道士怎麼辦,老道士好不容易纔將舒悅他們救走,一定要平平安安離開啊,我在心裏祈禱著。
肩頭的傷口還在侃侃冒著黑氣,我捂著肩膀倒在地上,梨花瓣漸漸將我掩埋。雖然逃不出去了,可我亦能安心離開了,李永,我定然不會負你。唇角上揚,我閉上了眼睛。
這次昏睡我的意識並沒有消失,眼睛沒有睜開可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身邊發生的一切。鬼王回來了,他將受傷的我抱進屋內,為我療傷。
有冰涼的氣息不斷注入體內。當我恢復了安然,他在我耳畔自嘲著說,“明明大婚時你因為受到和那隻男鬼的契約影響昏倒,昏昏沉沉中一直叫著他的名字讓他帶你走,我恨啊,恨你也恨那個讓你心心念唸的男鬼,可還是執意要娶你為妻。
呵,我是不是瘋了。想要嫁給我的女鬼那麼多,我卻偏想用盡一切手段將你留在我身邊。明明你和別的男鬼都心有靈犀了,他受傷你會感受到心口的疼痛,可我發了狂似的妒忌他,明明知道把那個道士放出囚牢會讓他的求救資訊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