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前輩…”王止欲言又止。

    他見莫離與阿光已經談過話，從二人臉上看不出絲毫異色，自然也是知道不該自己知道的就不要問。

    莫離點頭對他示意，問道：“莫非你也有話要對我說？”

    王止連忙拱手稱是，假作沒有看到小帝撅起的嘴巴。

    小帝自然是有些不太開心，剛剛自己明明就跟他站在一起，但他也沒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啊！哼，不過就是欺負我年紀小嘛！

    經過一陣密談後，王止與莫離兩人告別。王止阿光兩人決定暫時結伴而行，只是與莫離小帝就此分道揚鑣。

    “你們在外行走經驗都很豐富，我也不過多交代你們。總之，多加小心！”莫離囑咐道。

    莫離的話語聽不出太多特殊情緒，只是王止兩人都從中聽出了關切之意，一時間心內都是感激且感動。他們從未見過莫離這樣的人，真正做到了以德報怨。

    阿光從小生活成長的環境中多見爾虞我詐，陰毒狠辣，見過了太多這個世界的陰暗面，導致他的心理也多少沾染了一些這種惡習。然而，莫離這樣的人，卻彷彿是天空中高懸的明日，令人敬仰而同時令人自慚形穢。

    就如同他對莫離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既渴望靠近，又恐怕被對方的光芒照射出自己的陰暗不堪而膽怯後退。表面上他大大咧咧，毫不在乎，但實際上內心卻是小心翼翼地追隨和卑微維護在莫離心中自己的形象。

    此刻聽到莫離對自己的囑託，儘管不是說給自己一個人聽的，但阿光的心內還是不自覺淌過一陣暖流。這種感覺就像是得到了偶像的認可一般，令人興奮而溫暖。

    因此，此時他看起來比王止還要激動些，一張微胖的圓臉上那可親的憨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真實的強自壓抑的笑意。

    到了此時，王止倒是顯得比阿光更加灑脫一些。他身形比阿光略高，一張略顯嚴肅和方正的臉上此時寫滿了感激和鄭重。

    對莫離再次施了一禮，王止許諾自己一定會將莫離的提醒放在心上，並警告給人族高層。接著，他反手一拉磨磨嘰嘰不肯離開的阿光，一同目送莫離和小帝離去。

    莫離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對二人點頭示意後，也不見他邁步，便直接同小帝如同上仙一般飄然遠去，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阿光目瞪口呆，嘴巴張得幾乎合不攏，半晌才驚歎道：“沒有想到莫前輩和帝前輩修為已經這麼強了，都沒有看到他們動作，便一下子看不到身影了！這身法，簡直是鬼神莫測啊！”

    王止也是愣神，聽到阿光的感嘆後，也是不由贊同道：“說的是啊，看來之前在我們面前展現的實力也不過只是冰山一角罷了。說不定莫前輩和帝前輩在沙漠中只是爲了照顧我們的速度，纔沒有發揮出全部修為哪！真是令人慚愧~”

    “莫前輩比我們強得多，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阿光突然面色凝重道。

    “什麼？”王止有些好奇。預感這種事兒一向不都是自己的專長嗎？可我現在什麼也沒感覺到啊！

    阿光鄭重其事，語氣低沉，微垂下腦袋，表情明暗不定：“我感覺，可能這輩子也追不上莫前輩了哇！！”

    王止：“…呵呵~”

    他想起來之前有一次阿光對他說起過他的宏圖大願——總有一日會達到莫離的高度的！這話是說起來沒毛病，但是當他真正達到了莫離如今的高度時，以莫離如此年紀輕輕就已經超越尊階巔峰的修煉速度，那時莫離又會進入到怎樣一番新的天地呢？

    這個問題，王止也想不出答案。但他知道，或許到了那一天，他們再也不可能像如今這般與莫離如此親密接觸了。

    “或許，某一天，我們會在很遙遠的地方，聽到一個叫做莫離的修者傳奇的故事吧~”他看向莫離與小帝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阿光也從剛纔詭異的狀態中脫離，重新振奮精神，對王止道：“我們快走吧！說不定，到下一層還能遇上莫前輩呢…”

    王止啞然失笑，搖搖頭，二人終究向着遠方蒼莽未知的未來而去，各自心中都藏著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

    另一面，如同幻影一般消失在王止二人面前的莫離和小帝，一邊以常人不可見的速度在疾速行進的同時，一邊又彼此以精神聯絡感應著。

    “哦？原來他還有這麼一重身份？”莫離挑眉，神情頗顯意外。

    “莫離，不是，莫大哥，你說的是誰啊？”小帝急忙眨巴著大眼睛，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好奇問道。祂個頭小，小小的手掌更是隻能攥著莫離的一根手指頭，此時就仰著腦袋搖晃著莫離的手指撒嬌。

    摸了摸小帝的小腦袋瓜兒，莫離笑道：“就是之前那個叫做高峰的，你還有印象嗎？”

    “唔~就是之前那個大塊頭嗎？”小帝啃著一根手指思索了好一陣子，纔想起來。祂對那個叫做高峰的人印象並不是很深刻，只記得他似乎就是一個壞傢伙。想了想，祂就問道：“他怎麼了呢？他的身份很了不起嗎？”

    “了不起？呵，不過是一個奴僕、跑腿的而已！”莫離的神色很冷淡，語氣中透出的徹骨寒意令小帝有些訝異。

    小帝頓時下意識看向莫離，祂鮮少見到莫離露出這種神情，似乎懷著深仇大恨一般。可即便之前知道被自己信任的人陷害，他也沒有這樣出離的憤怒。而此時這種漠然下的憤恨則顯得更加強烈許多。

    見小帝沉默下來，莫離也很快反應過來，連忙充滿歉意地揉了揉小帝陽光下閃閃發亮的銀色長髮，道：“對不起，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有沒有嚇到你？”

    默默地搖了搖頭，小帝揚起小臉，如同寶石般純淨的眸子望著莫離的眼睛，聲音稚嫩而認真：“莫離你答應小帝，要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小帝幫忙的，一定要告訴小帝哦！”

    莫離心中一暖，將小帝整個從地上抱起來，舉過頭頂拋起又藉助，然後朗聲道：“哈哈哈，放心，我一定會的！到時候可要仰賴小帝你保護我了哪！~”

    “哈哈哈~”小帝先是被莫離的動作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又很開心地哈哈大笑，像一個真正的孩童一般，拍手稱好。

    見小帝如此開心，莫離乾脆抱起祂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幾乎要飛起來。小帝絲毫不怵，張開雙臂，嬉笑玩鬧。

    兩人鬧成一團的時候，也沒有耽擱趕路，只是此時的趕路是在空中而已。靈園佔地頗廣，即便莫離兩人速度非常人可及，仍舊在日落之前沒能出了靈園五層。

    天色漸暗，莫離決定稍作歇息。這裏已經有了一些妖獸野獸出沒，莫離心情大好之下，再次親自出手給小帝打了一頭妖獸並再次做成令人垂涎欲滴的可口烤肉，小帝對此是極為滿意的。

    兩人再次圍在一個巨大的火堆旁，莫離一邊不時翻動著烤肉，一邊為小帝解釋著剛纔從萬羽鬼王那裏得到的新訊息。

    “天池？莫大哥是說，那個大塊頭是從天池上下來的嗎？”小帝驚疑問道。祂已經從莫離處瞭解過了聖安大陸和天池的分佈，自然清楚天池在修者世界中的地位，因此對那個看起來很“弱”的大塊頭居然來自於天池很是驚訝不解。

    莫離拿起一根削尖的樹枝在火堆上的烤肉身上戳了兩下，詳細解釋道：“並不是這樣的。高峰就是聖安大陸之人，天池上界與下界之間有界域屏障，並不容易透過。因此，一般情況下，上界之人是不會下來的，起碼不會長時間在這裏存留。

    對於他們而言，這裏是低等的下界，貧瘠而資源匱乏。先不說穿過界域屏障，會封印掉他們大部分的修為，讓他們修為大減，毫無安全感可言。而且，長期待在下界，更是會讓他們的修為停滯不前。”

    “那為什麼你說那個叫山峰的，是天池的人呢？”小帝入神地聽著，但聽完更不理解了，迫不及待地繼續發問道。

    莫離一邊不斷地翻烤著那隻體型在他身型三倍左右的妖獸，一邊注意著火候。合適的獵物可不好找，之前他們先是碰到了一隻花紋極為漂亮的豹妖，但是考慮到它的肉質略酸，口感不是很好，只好放了它一條生路，最後才選中了這頭長著三隻巨大的角的妖獸。

    雖然沒能夠化形，但是這個傢伙的實力可是不弱。在靈園五層，居然還有尊階修為，這讓莫離對此地的危險評估再次提升了一個檔次。如此難得的獵物，莫離自然是不想浪費掉一絲一毫，因此也更加用心一些。

    換了個角度烤炙，莫離才耐心回答小帝的疑惑：“他不叫山峰，叫高峰~我之所以說他是天池的人，意思是說他是天池上界的代表。哼，那幫膽小如鼠的傢伙最喜歡做這種躲在暗處、自以為高明地操弄他人與指掌之中的把戲！”

    說著說著，莫離就不由表現出了對這種勢力和行為的鄙夷唾棄，情緒略有些激動，像是想到了某些不太愉快的記憶。

    略微緩了緩情緒後，他才繼續平靜道：“他們自己不敢穿越屏障進入聖安大陸，但又不甘心放棄下界這麼一大塊鮮嫩可口的肉，因此就會在下界找一個所謂的使者，去代替他們做一些事情。

    同時，會承諾給使者們一些好處，有些是已經給他們的。比如像高峰之前施展的那種可以以皇階神魂就施展出的神魂離體秘法，應當就是他所在的天池勢力賜予他的，畢竟這種秘法也算不得罕見，傳下下界也不會像其他實物需要付出的代價那般大。有些則是許諾未來會將他們一同帶入天池。

    然而，這些使者大部分都不會等到那一天的…”

    “莫大哥，你是說，像高峰這樣的人不止一個？”小帝很聰明，一下子就抓住了莫離話中的重點。

    莫離讚賞地看了小帝一眼，道：“沒錯，他們的謀劃可不小，一個小小的尊階怎麼可能滿足他們的胃口呢？只是，有些‘使者’知道他們還有同伴，有些則並不知道。除此以外，這樣的勢力也並不止一個！他們各有各的算盤！”

    想到這裏，莫離突然蹙了蹙眉頭，有些出神，自語道：“莫非，這次魔族的突然異動與天池上界有什麼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