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麼了，精神透支過度嗎？怎麼感覺你的精神有些恍惚？”江城皺著眉頭問道。

    夏紫嫣啊了一聲，臉蛋微微發紅，她眼睛盯著地面，不敢看江城：“啊，沒事，沒事，就是剛纔有點頭暈，已經好了！”

    江城搖搖頭，表示不信，任誰這種理由一上午聽了三十遍，都不會相信的，不過他也沒有多問。

    距離上次的緊急撤離已經過去一天了，在烽煙散後，鳥巢人望著已經是一片廢墟的城市，徹底理解江城的做法。彼此抱頭痛哭一場之後，再也沒有人反對此次行動。

    江城的心思卻又莫名其妙的開始失落，他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總覺得心裏堵得慌，一口氣都喘不上來。按理說，進過了長期的戰鬥江城的心早就如同鐵石一樣堅硬，不應該有任何的失落，困擾出現。此時此刻的這種感覺，只在花清月離開時出現過。

    說也是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情緒也會傳染，江城剛好一點，夏紫嫣又接過了接力棒，開始多愁善感起來，看著路邊一朵凋零的花都能感慨掉淚，說是什麼生命易逝，就如這野花一樣；看著明月又說月亮多麼孤獨什麼的，人就如月一般，永遠都一個人孤伶伶的。

    “莫名其妙！”

    在江城看來，這女人真是奇怪的很，老是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有這功夫，還不如多睡一覺來的舒服……

    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前幾天江城難受的時候，動不動走著路流下眼淚來，當時也沒覺的自己多不靠譜……

    不過情緒歸情緒，小兩千號人的行動可不是一件鬧著玩的事情，吃喝拉撒睡，無一不是當即就需要解決的問題。

    侯海果斷採取軍事化的方式進行管理，所有物資統一分配，令行禁止誰敢不從都不行，再加上在周邊的小鎮找到了一個地下倉儲中心後，得到了一定物資補充，這才勉強穩住了局勢。

    餓肚子的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可是這麼多人，該怎麼安排又成了問題，去桃源貌似是一個不錯的決定。可是他們來的時候，開車都開了一天的時間，兩千號人走到桃源去，估計腳底板都要走穿了，而且物資的數量也不允許他們這麼做。

    侯海最後提議，一部分搭乘現有車輛先走，其他人就地駐紮，這個建議被江城當即就否決了，誰先走，誰來選？剩下的人幾乎就是被判了死刑。

    這事江城辦不出來，誰也拗不過他，於是一場汽車搜尋行動展開了，在夏紫嫣和江城的合力之下，他們的精神力量幾乎能夠覆蓋一個城市，很快，一些破破爛爛的汽車被找了出來，雖然顛簸了點，總歸是比走要快。

    極其龐大的部隊終於踏上了歸程，江城心裏一顆吊着的石頭總算鬆了少許，這麼大的部隊，幾乎不可能掩飾身形，上一次攻擊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只要對方再來一次……

    說也奇怪，幾顆導彈將城市夷為平地之後，後續卻沒了再次襲擊，彷彿是敵人已經將他們遺忘了，江城和侯海商議了幾次，誰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價值不菲的導彈難道只是爲了聽個響……

    盧武陽和名為李離的研究員最近很沉默，他們坐在車上，看著所到之處一片毀滅景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們嚴格的說，也算是這一切發生的幫兇……

    深重的罪孽感壓的他們死死的，沒有任何理由解脫，李離三次試圖自殺，最終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而盧武陽則是主動找江城，用他的話說，他要贖罪。

    “贖罪？”

    江城很好奇這個詞，這年頭犯罪的不少，贖罪還是第一個聽說！不過這終歸是一個不錯的開始，江城就很好奇的聽了盧武陽的贖罪計劃。

    盧武陽的計劃其實很簡單，就是利用自己的知識，將暴民或者是使魔生產出生命精華，並將其運用於醫療救治等方面。

    “這可能嗎？”江城有些疑惑。

    “當然可能，說起來很慚愧，我可是主要研究員之一，這個專案我有重點參與。我給你好好解釋一下吧，生產生命精華的核心，就是讓人意識使魔化，而大腦察覺到意識的退化之後，會自動分泌一種特殊激素，促使肉體快速修復，增殖，最終也實現魔化。而我們的研究就是中斷這個過程，將那種神秘激素提取出來……”

    “之後就有很多用處了，生命精華就像是萬能藥水一樣，一切你想到的疾病，都能夠醫治，這也是有些高層連人道主義都拋到一邊去生產生命精華的重要原因。”

    盧武陽的聲音很是低沉，很明顯，他意識到自己正在闡述一個驚人的醜聞，當時那瘋狂的歲月，爲了研究那種能夠自動結晶的瘋狂激素，他們可是幹出了不少糊塗事情。

    好在讓盧武陽如釋重負，江城並沒有繼續追問，江城目光深沉，切入了另一個點。

    “你為什麼會稱他們為使魔？”

    這個問題讓盧武陽一愣，十分自然的答道：“這個稱呼……其實在上世界八十年代，全世界各地都發現了類似的遠古遺蹟，只是大小，規模不一而已，而在各個遺蹟之中都發現了一些記載古代文字的石碑，或者說羊皮卷，甲骨文之類的東西。各處的記載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所有與敵人掛鉤的詞彙，翻譯過來都是使魔，你這樣問我也很奇怪，我並沒有污衊你們的意思，可你們應該是民間組織纔對，怎麼會知道這個詞的？這可是國家高度保密的內容啊！”

    江城回想起了他第一次聽到使魔的時候，那是劉梓玉從一本古籍上查到的資訊，此時此刻，好像這種稱呼之後就通用開了，就連侯海他們從海外回來之後，也是開口就叫出了這個名字。

    根據侯海的說法，他們肩負著國家的命令，到巴西去尋找一處古代遺蹟，在遺蹟中有所發現，從而得知了使魔這個名字。

    關鍵，脈絡……江城只覺的自己自己隱隱的抓到了什麼，正當他的思緒放飛的時候，車隊猛的停了下來，差點把江城掀下來。

    “怎麼回事！”江城趕緊跳將下來，就看著在車隊的最前方，十幾個戰士如臨大敵的圍著一個人，侯海已經跟對方吵了起來。

    那是一個頭發花白，面部線條極其剛毅的老人，如果單單是從臉上來看的話，這似乎是一個非常合格的軍人，就差一定防彈頭盔了，可是，這個老人的身上，穿著的卻是一身僕人的衣服。

    侯海表現的非常激動，周圍凡是從侯海這邊出來的戰士們，無一不熱淚盈眶。

    “首長！你怎麼在這裏！”侯海看著江城走了過來，低低的叫了一聲，老人身體微微搖晃，似乎有些動容，只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只剩了一絲嘆息。

    他艱難的彎腰九十度，動作標準無比。

    “您是江城？”

    “我是！”

    “我叫李米倉，代表我的主人來向您問話。”

    “說！”

    “您已經表現了您的價值，我們也根據您的情況給您新的選擇，您願意加入暗黑議會嗎？我們願意拿出議員的職位給您，當然，僅限您個人。”

    “暗黑議會嗎？滾！那是什麼東西！”江城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回絕道。

    “江城！”侯海雙目血紅，一把揪住了江城的衣領：“你放尊重點，這是我，是我，是我……”

    鐵打的漢子竟然流出了眼淚來，他失魂落魄的叫道：“你是我的啥啊，我該說什麼好！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哈哈哈哈哈！你你你你你！”

    這等悲愴，就連老人也不禁動容，不過他很好的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我是我，你是你，我已不是過去的我，你還是原來的你，話說多了，你們都自由了，就珍惜吧！”

    李米倉只傷感了一秒鐘，老人轉過臉來，看著江城默然說道：“我收到您的反饋了，那就到此結束，廢話什麼的都是沒用的！按照我們的行事風格，不服從的人就要死，希望你能挺到我們下一次見面。”

    “如果那時……”

    “算了，哪還有什麼如果！”

    老人轉頭就走，沒有一絲猶豫，身影很快就消失無蹤，侯海看著江城，傻傻的問道：“你有辦法留下他嗎？求求你，救救他！我願意把命賣給你！”

    江城看著侯海的樣子很是難受，可他也只能搖搖頭。

    “我不知道這個老人是誰，也不知道他以前是誰，可現在他已經死了，在他的胸前，有一塊生命精華取代了心臟！”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侯海站起身，他和十幾個戰士身影都有些蕭瑟。

    “你知道浩然正氣嗎？他是我見過第一個有浩然正氣的人，他是我們的精神支柱，是我們的象徵。”

    “他曾經自言，腰間纏有萬貫金，不拜鬼神拜蒼生！”

    “這是曾經的他，今天的他，卻又輕易對你彎下了脊樑，還穿上了僕人的衣服。”

    “他已經變了，我們都變了。”

    “他沒變，只是時代變了。”江城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