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
腦子遲鈍幾秒,發生什麼事?
我們……正在往下掉?
手不由緊緊抓住身邊的軒轅爵身上的衣服,肌膚跟凌厲的風呼嘯擦過時有些灼燙的麻痺,這些風的溫度高得不正常。
發現我的緊張,軒轅爵一開始面無表情的臉淡淡扯出一個笑容,有點安撫的意味,並且伸手將我攬進懷裏。然後,直接從直升機上跳了下去。
喂喂喂,知道你不是正常人也不能這麼玩吧。
落地時發出一聲巨響,軒轅爵好像踩上什麼鐵製品上,那種巨大的衝擊力激起周圍一陣混亂的碰撞聲響。
我喉嚨一癢,忍不住咳出聲,身邊全是掀揚起的碎屑灰塵。
又一聲巨響傳來,然後是嘩啦啦瀑布傾瀉的暴動,一座山塌陷的地動山搖。
我忙抬頭望去,那座原本好好的直升機,竟然直接墜地,好在陽霧在我們下來之後,也帶著飛行員趕緊下來。
“這……”我呆在他懷裏剛開口詢問,身後煙霧中跳出來兩個人。
“沒事吧,”陽霧率先問道。
“沒事。”軒轅爵搖搖頭。
“直升機還在上面,雖然燒的差不多。”陽霧抬頭望向遠方,還鬆鬆自己手上的力道。
我跟隨他的視線,在不遠處的上空有一大團火霧在騰空燃燒,四散的高溫零件像冰雹飛灑而下。
“沒想到這附近竟然有結界,這種全部用烈焰符,爆破彈組成的殺陣還是第一次見,全軍覆沒也不是不可能。”陽霧眼瞳裡印著那片火焰的紅,冰涼的笑在他嘴邊綻開,話語是一種不在意的推測。“這種結界絕對不會是李默那個半吊子會的,陰,你猜對了,李默的背後,還有一個人。”
我看著陽霧對那團爆炸後的火光所露出的笑容發呆了兩秒,然後伸出大拇指跟食指湊到他臉頰邊一掐,他的笑被我掐沒了,一臉可愛的麵癱沉默地看向我。
我若無其事鬆開手指,無所謂的笑了笑,問道“”“大家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出動的就這一架直升機,就我們四個人,”陽霧伸了伸懶腰,站起身來舒展身體。
氣氛很奇怪啊,我無奈感加深,伸出手指撓撓臉頰,“接下來該怎麼辦?等著他們嗎?額……”
在離我們不遠處,稀稀疏疏地圍上來一圈穿著奇怪長相各異的年輕人,他們或站得鬆散或蹲著地看著圍在中心的我們,一臉死氣,就算有些人是端著笑臉,也笑得讓人很胃痛。
“嗯,看來是那些被咬的殭屍,上次散去一大半,竟然還有這麼多,不過,沒有太大的威脅。”軒轅爵的眼神無波無瀾,就像在看滿坑滿地垃圾一樣沒有情緒的冷漠。
“只有我們四個人。”我左右看了看。
那名飛行員倒是一臉的淡然,只是對我說得四個人有些疑惑,這裏,不就是三個人嗎?
“非戰鬥的技術人員先撤離,一半隊員跟隨。”一個聲音傳出,四周出現了十幾個穿著制服的人,是執法隊的,那飛行員忽然抽出一把銀色的手槍,一臉自如愜意地用風衣袖口擦了擦,“好久沒這麼血液沸騰起來了,申請這次任務還真沒錯,前段時間蹲在警衛所都快發黴長蘑菇了,剩下的隊員聽著,嚴局長先前是怎麼吩咐的?是無條件掃開一切障礙嗎?太好了,也就是說我怎麼玩都無所謂,哈哈哈,命令,殺無赦,任務級別,A。”十七最後下的命令語氣沉得很穩,很冷。
穿著冰藍色制服的執法隊隊員從散落的狀態中快速聚攏。
給我們開直升機的駕駛員竟然還是個執法隊的小隊長,我感覺這輩子無憾了,執法隊跟警察不一樣,也跟平時看到的那些什麼開著執法車的大叔大姐也不同,這執法隊的全稱是世界非自然科學研究部執法隊,能調動這支小隊,嚴力也是拼了。
“砰砰”槍聲響起,乾淨利落的狠勁全往我們這邊招呼來。
陽霧笑著從我跟前而過,他速度像風,刮亂我額前的頭髮,彷彿那幾枚擦身而過的子彈就是一個很平常的招呼。
“陰,我們先走吧。這些執法隊的人處理這種事很得心應手。”陽霧一副興趣缺缺,是一種司空見慣的冷靜與不在意。
“哦……嗯。”我吶吶應了句,一時反應不過來,然後發現自己眼前一黑,是軒轅爵的手嚴實地覆蓋住,溫度是種乾燥的暖意。
“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這裏不適合你,”他像是在哄孩子,這甚至不算一種解釋。說完後快速移動起來,就算沒看到我也那麼清楚地知道自己抓著他衣服的手指是有多麼缺血色,身後又一聲槍響,一種陰寒的沉默蔓延開,我連他懷抱的暖意都感受不到,一種輕微的麻痛從腳底開始往後腦勺爬,最清晰的唯有抱著我的人那隻不露一絲光的手掌,手心裏那份嚴實的溫度。
我輕嘆一聲,安逸的生活也有消極的一面,那種血腥而無法避免的場面從來不是我所擅長處理的,真的是太久沒看過這種因地域性觀念衝突累積起來的仇恨而起的衝突廝殺了,心臟因為一時的不接受而抽疼。
“沒事。”軒轅爵察覺到我的異色開口說,聲音在風裏很碎散。“一切都會好的。”
“嗯。”我將臉埋在他懷裏,我當然沒事,有事的根本不是我。
幾絲沁冷的鐵鏽味在鼻邊一閃而過,我微皺起眉,猶豫幾秒才輕叫了聲。“軒轅。”
軒轅爵輕淡地應了我一聲。
我這纔有些磕巴地開口,“我有點……有點想吐。”胸悶氣短,無力頭暈,真是抱歉啊,我已經很努力剋制了,可是這是生理反應我也沒辦法啊。
軒轅爵沉默一會,因為眼睛被迫合上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一會後才聽他有些笑意的聲音傳來,“娘子,你可真會找時候,這時候孕吐。”
個鬼啊,誰告訴你老孃是孕吐了!明明是你太快了,我暈車好不好。
“滾!老孃暈車好不好。”我咆哮。
軒轅爵無奈的一笑,“從來都不知道你還會暈車啊,是什麼感覺?”
動手吧,殺了他。“如果……如果你再這樣跑下去你……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我的臉色一定是死白死白的,好想吐。
軒轅爵忽然剎住腳步,沒等我回緩過身體的難受,就聽他那種溫和得一聽就是拿來哄騙人的語氣是那麼“愉悅”地說:“甩不掉的蟲子真的很煩。”
“哼,真是纏人啊。”身邊陽霧的聲音平靜,無所謂的淡漠。“竟然會想到這裏安家落戶,李落也真是沒誰了。”
陽霧一直在我旁邊奔跑啊,不過他聒噪的毛病好像在這裏丟了八成,剩下的兩成一開口就是拿來冷嘲熱諷的,這樣的陽霧,讓我感到有點陌生。
“四個。”陽霧數。
“五個。”軒轅爵冷淡地確定。
“那我負責四個,第五個給你。”陽霧奸計得逞地說著,“第五個實力好像還不錯,未免傷到我們家的珍稀生物,你把陰還來。”
軒轅爵快速後退,好像是陽霧撲過來卻沒撲到,我聽到陽霧抓狂的聲音,“混蛋,你這騙婚的傢伙,有種別死勒著陰當人質,我們單挑。”
“騙婚?”軒轅爵有點不解地低喃。
我嘴角抽了抽,陽霧,你膽子夠費啊,不過說道騙婚,當初直想一心趕緊找只鬼嫁了,也沒多想,看起來,還真是。
“單挑?呵,你們陰陽兩家全部人單挑我一個人嗎?”他倒是沒多計較這個多出來的外號,只是言語中帶上幾分諷意。
“群毆是美德,團結是力量,此箴言掛在我家老頭子書房裏不知多少個十年,如此優良的傳統作為小輩怎麼可以落下,不群毆就是不尊重前輩與對不起下一代,我們道門就是一條如此尊老愛幼的門派,啊!”陽霧詠歎調般地說道:“有條件不群毆莫非是傻子。”
你哪來這麼些歪理啊?還有陽叔書房竟然掛著這種教壞小朋友的話文字,下次去陽家,找機會燒了。
“的確,如果是我我也會做這樣的決定。”軒轅爵認真地應道。
我無語地又抽一把嘴角,做為道門的一員聽著另一位資深的道門成員在讚頌自家的優良傳統為什麼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非常不好意思的感覺,而且你們杵在這裏難道就只是爲了聊群毆這一歷史悠久的“傳統美德”?
“喂,我說你還不還?”陽霧不插科打諢時聲音總有一股露骨的張狂和陰狠。
“還?”軒轅爵說話的音調拖了個小弧度,“也許你可以試著過來搶一搶。”如果陽霧是張狂陰狠,那軒轅爵就是囂張跟不屑,就像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原來那時候的恩怨就一直沒消停過,我竟然拿還天真的以為已經和解了,不過軒轅爵的囂張總被他帶些文氣的語速拖成一種優雅的調子,就算不屑別人也只是自然地露出溫和的態度,越不屑越溫和,笑面虎習性。
我的暈車症狀這還沒壓下,偏頭痛就跑來了,這對話方向越來越詭異,你們還要掐多久?
“娘子,還想吐嗎?”軒轅爵從嘲諷的語氣轉為真心詢問的語氣一秒都不用。
“好多了,那些警察和什麼什麼非自然科學什麼執法隊的隊員呢?”我記得隨著我們的執法隊隊員還是蠻多人的,怎麼現在感覺身邊空蕩蕩只有我們幾個。
“執法隊那些小子都被我打發去前面開路了,那麼顯眼的冰藍色制服浩浩蕩蕩跟著我們擺明告訴敵人這裏有你很想要的獵物,所以快要砍我們吧。”陽霧冷哼地說。“我說,他們都已經快過來了,還要窩到什麼時候?”
“我到不在乎等待,慢慢來也不錯。”軒轅爵很有閒情地笑著說。
“不行,時間不夠,李默有一具靈屍成型,這三天是堅固的時間,必須儘快,還得把路瑤的屍體奪回來。”我揪緊軒轅爵的衣服說。